林野家位于新街口附近,离御苑不远,段扬来过几次,但从未过夜。前脚刚入家门脱掉外衣,林野急不可耐地双掌一抄段扬腋下,把他搂去卧室,砸冰棍似的压住他摔向床铺。
段扬卟坏了,忙推他肩膀,小脸烫得像烧红的铁块,弓起身子往床头心。林野—把捉住他的脚踝,说∶羊羊,我想和你玩'制服诱惑'。
段扬害臊地用枕头闷住脑袋,这话可太不要脸了……其实他也想。
林野∶有什么可害羞的,父母都见过了。
段扬心里始终有道坎,小声∶ 可你还没见过我娘呢。
由于春节期间被队里安排执勤,段扬元且时回了趟老家,思来想去还是没敢带林野—起.怕他娘遭受不住,毕竟性别和身份哪一条单拎出来都挺让人震惊的。
林野烦躁地抓抓头发∶ 那咱明天就回你家,我马上订机票。我得值班。段扬鼻尖儿蹭着柔顺的布料,踌躇道,下次吧。
林野哎一声∶早晚让你给憋死。他转念一想,急切地询问,能不能这样,你现在给你娘拨个视频通话,咱俩一块儿出镜,就当见过面了,成吗?
不成。段扬立刻否决,终身大事不能这么草率。
林野仰天长叹,面露沮丧∶万一你娘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段扬不答话,拧着眉毛一脸苦相,忽然手机响,两人同时看向掉出裤兜落在床面持续闪动的屏幕,一齐瞪圆眼睛。
段扬做贼心虚地解锁接听,底气不大足∶喂,娘。
段母爽朗的嗓音透出听筒,空阔的房间内,林野听得—清二楚∶儿啊,过年好,吃完饭了吗?
段扬规矩地答∶吃完了。
段母继续问∶工作辛不辛苦,一个人在家做啥呢?你又不要我陪,不孤单啊?
段扬不愿意和母亲说谎,尤其还顶着林野如炬的目光,喉结微动,他抿唇说∶娘,我、我没一个人。
段母没多想∶是同队友们一起过年吗?
段扬拿衬衫袖口擦拭汗涔涔的额角∶ 不是队友。
遮掩的口吻,支支吾吾地答话,段母开始多想了∶难不成…….她减小音量,试探地问,我儿子有对象了?
段扬躲避林野的视线,点完头才发现母亲看不到,他几不可闻地从鼻腔中哼出个嗯字。段母欣喜若狂∶快,快给娘发张照片,让我看看长什么样。
一个头两个大,段扬隐瞒不下去了,偷偷摸摸的日子他过不踏实,决意摊牌∶娘,你旁边有扶的东西吗?
段母疑惑地问∶干啥?
段扬∶我...我对象,他,他..…..
段母一听,有些着急了∶ 大男人吞吞吐吐的,像什么话。
段扬下定决心,握紧手机两眼一闭∶ 我以后不能给段家传宗接代了。
怎么了?段母猜测,是不是姑娘身体不好?不孕不育?哎哟,瞎担心,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先进,啥病都能治。
段扬∶.….他瞄一眼端抱双臂面色不甚明朗的林野,豁出去了∶不是姑娘。段母一愣∶不是姑娘?那是….
段母虽是农村人,心思却清明,不是姑娘,不能给段家传宗接代………她确实扶了下墙,稳住发慌的身子,敏锐地作出判断,段扬对象竟然是个男人。
听筒里静谧无声,从小到大,段母对段扬总有唠叨不完的话,但凡沉默,无非—种情况,就是他做错了事。
段扬抽吸着鼻子,险些哭出声∶娘,你别不理我.……
又过半刻,段母长长地叹一口气,声音沉下来,质问道∶你对得起你爸,对得起段弘吗?段扬泪眼汪汪地鸣咽∶ 对不起。
段母又问∶你对得起我吗?
段扬可怜兮兮的模样弄得林野揪心的疼∶对不起。
段母最后问∶你对得起你自己吗?卡壳片刻,段扬用蚊子声答道∶对得起。
段母∶ 那就行了。段扬眨动眼睫∶ .…娘?
你的人生,你选择的路,只要对得起你自己就行了。段母做着深呼吸,她在尝试接受,她必须得接受,自从段殉职后,娘这辈子就一个心愿,希望我唯一的儿子能够生活得无忧无虑。
段扬没忍住,张着嘴巴哭出了声,林野急忙把人捂进怀里。
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段母严厉批评,别让对象看你笑话,擦干眼泪,开开心心地过年,然后找个吉利日子,领人回家吃饭。
段扬就着林野拿纸的手摈完鼻涕,说∶娘,还有个事儿,他不是普通人,身份和别人不太一样。
段母道∶再不一样搁我这儿也就一个身份,我儿子喜欢的人。
等母亲先挂下电话,段扬别过头,兀自消缓情绪。林野对段母的话感慨万分,动容地捧起段扬的脸,自眼角亲到嘴唇,再折回额间,不敢相信地呢喃∶咱妈答应了,羊羊,咱妈可真好。
段扬被他吻着,哄着,安抚着,耳朵贴在胸膛,从林野卓卓有力的心跳声中辨出他炙热的真心,而后难得地,反馈给他热烈的回应。
这一生,就是这个人了。
林野激动地说∶段扬,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段扬脸蛋红扑扑的,不大自然地搂住林野的腰∶ 嗯,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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