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阿婵一定不可能去人家的,否则不会不说一声就不回来吃饭。
裴砚宁直觉,她一定在外面,一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他一定能找到阿婵的,之前那么多回,阿婵都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准确地找到了他,他怎么能掉链子呢!
乡野小路,路面依然泥泞,裴砚宁穿的是旧鞋子,鞋底子有些薄,很快就踩湿了进了水,渐渐地,浑身的热气好像被浸湿的脚底一点点夺走,裴砚宁发起冷来。
她去哪儿了......
裴砚宁兜兜转转找了许久,找得眼前视线都模糊起来。
他把阿婵丢了。
今天早上阿婵还在的时候,他都没有跟阿婵好好说话,都没有再抱抱她,阿婵辛辛苦苦做的白粥他也没有好好吃......
裴砚宁越想越难过,难过得呼吸都困难起来,找着找着越找越伤心,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婵丢了......我怎么办呀......”裴砚宁呜呜地哭,一边哭一边用力地擦眼睛,擦完又继续找人。
天色愈发漆黑,裴砚宁走得跌跌撞撞,一个没看清一脚踩进一个水坑里,一下就绊倒了。
裴砚宁彻底大哭起来。
......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沙沙地走近,跟着头顶传来一道声音:“...怎么趴在这儿哭?”
裴砚宁身形一顿,猛然抬头,穿着枣泥红衣的薛婵目色清明,正注视着他。
“阿婵......”裴砚宁声音都哑了几分。
“起来。”薛婵俯身,把裴砚宁连拉带抱地扶起,微叹一声擦了擦裴砚宁脸上的泥。
温热的手指刚碰了碰裴砚宁软软的脸颊,裴砚宁又红了眼圈。
“你去哪儿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裴砚宁难过地又掉起眼泪,他想伸手抱抱阿婵,低头看见自己一身脏污,又生生忍住了。
薛婵将裴砚宁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没受什么伤,才低声道:“我不是告诉丁香玉让你好好在家待着吗?”
“你都一天没回家了......阿婵,你是不是把我丢给那个姓丁的女人自己跑掉了。呜呜呜,你都不知道今天中午我和她一起吃的饭,好像两口子一样,我不想和她吃饭,我只想和你一起吃。”
裴砚宁声音又软又沙哑,薛婵听他胡言乱语,听得觉出一丝好笑。
她道:“找鸡哪儿有那么快找到。”
“...什么?”裴砚宁微顿。
薛婵这才把自己另一只手递了过来,裴砚宁看到一只灰扑扑的小鸡。
实际上不算小了,一点也不黄绒绒的,已经是半大的鸡崽了,裴砚宁一眼看出那是他的宁宁。
“你去找宁宁了......你真的去找。”裴砚宁小心地抱过那只鸡,心上又漫出无尽的酸与甜。
一只鸡而已,他其实吃过早饭以后......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回家罢。”薛婵道。
“阿婵。”裴砚宁轻轻念了一声她的名字,他真想抱抱她,可是......他现在身上好脏。
薛婵伸手,牵住裴砚宁一只手腕,平静地道:“回家罢,回去给你烧热水洗澡。”
裴砚宁便什么也不想了,只乖乖跟在薛婵身后,小心踩着她踩过的路。
等二人回家时,丁香玉已经在家里等了许久,见二人终于回来,“嘿嘿”了一声,再一看脏兮兮的裴砚宁,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薛婵道:“一会儿我带他洗个澡,你别来厨房那边。”
“嗯嗯!”丁香玉应了,有些心虚,到底是她没看好裴砚宁的。
厨房里,薛婵让裴砚宁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她亲自烧水,裴砚宁抱着鸡几次蠢蠢欲动:“我自己来罢......”
“不必。”薛婵很快回了。
裴砚宁噎了噎,觉得自己又惹了薛婵生气,又默了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道:“我错了......”
薛婵手上动作一顿。
“何出此言?”
裴砚宁瘪了瘪嘴,“我不该乱跑的,我总是给你惹麻烦。”
薛婵抬眼,看着裴砚宁一人一鸡缩在小板凳上冻得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叹道:“我没有生气,你也没有错,裴砚宁,不要总是什么事都习惯性地怪自己不好。”
“可......”裴砚宁捏了捏小鸡爪子,“可我就是很不好。”
灶台的火旺了起来,薛婵拍了拍手上的碳灰走到裴砚宁面前,“不会,我觉得你很好,而且你今日也没有犯错,你只是来找我,如果你不回家,我也会去找你。”
“呜呜,阿婵。”裴砚宁又眼睛红红,“你最好了。”
薛婵又无声地陪着他坐了一会儿,等水烧开了,她就倒入裴砚宁的浴桶,然后用凉水兑出合适的水温。
“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你稍等我一会儿。”
裴砚宁挂着泪珠点点头。
房里,丁香玉无聊地拿了块石头在墙上乱写乱画,见薛婵进来,不由问道:“哭啦?”
薛婵大感意外:“你怎么知道?”
“嘶。”丁香玉眯了眯眼,“要不是因为我在,我看妹夫早哭了,你哄他了罢?”
薛婵想了想,“嗯。”
然后也不多话,转身进屋拿了裴砚宁的衣服就送去了。
薛婵把衣服给裴砚宁放在手边,再把脏兮兮的小鸡抱了出去,道:“你放心洗,我把你的宁宁也洗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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