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护士的样子,方云晚不敢多问,手脚利落地换好衣服,走进病房室,才见两名护士守在江修病床边。
他们一人一边,其中一个人轻按住江修右侧手臂,另一人附身边耐心说着什么,边小心翼翼在江修左边手臂上处理留置针。
可病床上的江修脸色阴沉,目光冷硬执拗,像是一直被束缚的野兽,阴郁而愤怒。
领着方云晚进病房的护士低声解释:“方先生,请您劝劝江先生,他闹着要出院,刚刚留置针头都滚针了,他还不让我们靠近处理,这样真的很危险。”
“出院?”方云晚拧起眉头。
以江修目前的状况,甚至还不能被转进普通病房,竟然想着出院?
这是在胡闹什么?
护士固定好江修手臂上的留置针,重新为他输上药液,轻声安抚他:“江先生,已经处理好了,不过您要当心一些,不能再滚针,否则就需要重新埋留置针了。”
她的声音温柔甜美,可江修脸上密布的阴云并未因此有丝毫的消散。
他觉得按在右手臂上的力道稍稍放松了些,又想抬起右手去扯连到自己左手手臂上的输液管。可是刚刚折腾一番已经耗费了不少力气,他此时抬起右手沉重得犹如要抬起一块巨石,动作艰难迟缓。
很难,但还是要争取。
他不想被方云晚丢在这里,弃之如履。
但江修的右手刚刚抬起,就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他眯起眼睛顺着自己的右手看去,自己苍白的手背上覆着一只白皙的手,目光顺藤摸瓜地往上再追,他便看到了微微拧着眉头瞪着他的方云晚。
方云晚握住江修不安分的手:“他们说你闹着要出院。”
“嗯。”江修冷着脸将自己的手从方云晚手里抽走,回应态度十分冷淡。
方云晚绕到床的另一侧,附身去看了一眼江修手臂上的留置针。因为江修刚刚挣扎着试图拔掉针头,发生滚针,原来扎留置针的地方鼓了一个硬硬的小包。
他轻轻摸了摸江修手臂上的小包,小声问:“疼不疼?”
江修不理他,他喃喃自语:“都肿了一个包,肯定特别疼。都遭了这么多罪了,怎么自己还对自己下狠手呢!”
盯着江修清瘦的手臂的那处鼓起的小包,方云晚心疼坏了。
想了想,他低头朝江修的手臂上轻轻吹了吹气,学着小时候磕了碰了,沈彩萍哄他的语气哄江修:“没事啊,呼呼就不疼了。”
方云晚低着头吹气,一开始还是暖暖的气息落在江修的手臂上。
慢慢的,有温热的液体落下来,顺着江修的手臂滑下去,晕在白色的床单上。
江修面上的那层冰终于消融了些许,声音依旧孱弱,语气却冷硬:“别哭了,不疼。”
“你不疼我疼!”方云晚抬起头,眼眶通红,“你知道那天送你来医院的时候我多害怕吗?你好不容易恢复一点力气,就只想着折腾自己?”
江修偏过头看他,目光平静如水:“你疼吗?你在乎吗?你不是又要走了吗?”
“我为什么要走?我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你想去哪里,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走。”江修平静得令人心慌,“也许是怨我恨我,也许是累了厌倦了,谁知道呢?你之前离开也都是没有通知过我的。”
五年前,方云晚离开时,他只是飞了一趟寻常的国际航班。
几个月前,方云晚离开时,他只是和平时一样参加一场会议。
每一回都是猝不及防,就从他身边消失得彻彻底底。
他记得方云晚送他来医院途中,听见方云晚说,他是个小心眼的人,他不会跟他算了的。但他那时候太疼太冷太累,意识昏沉,此时已经有些记不清楚,方云晚是为了什么事情耿耿于怀,不肯与他和解。
方云晚不来看他的这几日,那晚烟火之下的情景在他的脑海中越发清晰。
他不知道之前每天都在他床头啰啰嗦嗦地念叨花开了树绿了的人为什么突然不来了。他开始觉得心慌,会不会即使得知了当年的真相,方云晚仍然不愿意重新接纳他?
他确实知道,他的方云晚,是一只骄傲而记仇的小孔雀啊。
尽管他还是很喜欢那只小孔雀,可是他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必要去找回那只小孔雀。
这几天里,他一直反复纠结挣扎。
有时冲动占据上风,他想要不计一切代价要把方云晚留在自己身边,有时理性觉醒过来,他又觉得留不住的人,本就无需挽留。
江修脸色雪白,好像整个人都被冰雪封冻住般冰冷安静。
他无声地看着方云晚,病房里诡异地静默着,仪器工作的声音显得特别吵闹。
“你走吧。”江修低声说,“我们彻底两不相欠了。”
话音刚落,江修觉得有一只温热的手贴上自己的额头。方云晚的眉头拧成一团,手心手背都试了一遍江修额头的温度,还是不放心,探身过去,把自己的额头抵在江修额头上。
“没发烧啊。”方云晚歪着头看江修,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那为什么会说胡话呢?”
作者有话说:
这是倒数第二章 正文!
周四晚上就能完结啦!
目前计划的番外是程许会有一个番外,修修小方会有一个五年前的番外和一个从此过上幸福生活的番外(也就是这么个计划,到时候写几个算几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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