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煦潮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没有拒绝,看手上的血洞没有了止血棉,又开始流血了,他从医药箱里又抽出棉条,沾上酒精就涂了上去。
他没觉得疼,褚老大看得眼睛是跳了又跳。
这父子俩,都是狠角色,小的看来也是随了大的。
褚老大加快了剪纱布的动作,帮纪煦潮放好,剪胶布的时候他剪的有些大了,经一直没说话的纪煦潮提醒,“剪小点。”
等会儿他握住拳头就看不出什么来,纪盛就不会在褚家发疯了。
昨天就已经闹了一场,纪煦潮不想再来一次。
他可以疯,但他爸就算了。
纪盛肯憋屈的时候多了去了,但唯一的底限就是他。
他爸的说法是,如果我连唯一的你的活法都保证不了,我还当什么圣人?
这个世界要是只对我报之以恶,那我就亲手把这个世界撕了。
纪盛的暴戾,藏在纪煦潮自由自在的生活之下,纪煦潮一直快乐,那他就当那个圣人,要是纪煦潮都过不开心了,他可以当场立地成魔。
纪煦潮跟了他无数个日夜,太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冷静下来,他就开始收拾自己。
他没纪盛厉害,冲动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好。”褚老大剪好,帮他贴上,贴完了,他俯下身,手支着大腿,放低了姿态,俯身抬头看向纪煦潮:“我先跟你道个歉,你二叔私心太重了,他只看重他得到的好处,不想去承担得到的好处背后的义务,是我们家不对,大伯代他,还有全体诸家人,在这里向你道个歉。”
纪煦潮是不喜欢被人道歉的,他人生当中所失去的,所经受的伤害,如果被人一句道歉就可了结,那他所被伤害失去的那些,还会重新回到他的生命当中吗?
如果能,他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能回来,他被刺痛的感情会被抚平得像从来没有受过伤害,那他愿意原谅。
可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就像人死去不能复死,被刺痛侮辱的尊严不会回到没有受伤的过去一样,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而发生了,不得不去“原谅,”也是他要接受的。
爸爸总是把他带在身边,就是不想让他去经受这些要经刻骨之痛才有的蜕变,纪盛总想忽略这些,把这些避免了。
宁肯自己多受点也没事。
纪煦潮握起双掌,看着看不出伤痕的手笑了笑,道:“没事,你们不说,会有比你们更狠的人在我面前说的,我就当是提前练习了。”
褚老大哑然。
当那边响起了跑步声,家里的人过来通知他们纪盛先生在找纪煦潮,褚老大看纪煦潮站了起来,他也跟着起来。
走了几步,他跟纪煦潮小声道:“我们家还是很想跟你们父子俩合作的,这家里现在目前我在做主,你要是不喜欢老二,以后由我来代替他跟你们接洽。”
“不用了。”纪煦潮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发现他的上衣和裤子上都沾了血,和褚老大道:“现在的问题是,我先走,我身上有血。”
褚老大心口一跳,“快,你去门边,我刚坐着过来的车应该还停在大门边上,你快过去,你爸我拦一阵,怎么说?怎么说?”
褚老大边说边跑了起来,“我就跟你爸说你城里有朋友有急事找你,你先回去了?”
纪煦潮点头,“行。”
他有些慢吞吞的,想着事,走到了大门边上,看到了车,但没看到司机,车钥匙没拔,他本来坐上了驾驶座想自己开走,但一想事后要是东窗事发,他可能……
他可能被弄死,这个倒是没关系,只是纪盛可能自己会把自己气死吧?
纪煦潮一想他爸阴沉下来那股子狠劲,他扶着车门,揉了揉脑袋,又开了车门下来了。
他靠在车门上,抬头望头,嘴里直骂,“操。”
操他大爷的。
第53章
这年头,电视上有个广告,广告词是这么写的,“XX,天天见。”
XX是这个广告的产品。
纪煦潮跟他爸,差不多就是天天见了。
他爸出个国,都要带着他,他是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现在跑了,晚上一回去,嘿,好家伙……
到时候他怕他保不住他纪爷爷家的祖宅,纪盛会把它拆了。
可不能让家断送在我手里,虽然跟断在我手里也没什么区别,但房子好歹要保住吧。
所以纪盛走过来的时候,纪煦潮正好想到这里,在哈哈乐。
笑着还觉得鼻子痒,抬手揉,纪盛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他手中的伤,快步过来后抓住了纪煦潮的手。
纪煦潮觉得之前的事也不是什么事了,那些事算个屁,只要纪盛和他在一起,天塌下来老子都要乐。
纪盛抓着他这只,他还把另一只摆出来,和纪盛嘿嘿乐道:“差点把二叔给打了,这要是打了,好家伙,我们就得跟褚爷爷家拆伙了。”
跟在纪盛屁股后面的褚老大揉着头,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还笑得出来,话说得又有那么一点好笑。
纪盛没吭声,他轻轻撕开纪煦潮包扎好的纱布,看了一眼,手一停,又把纱布放了回去。
他转过身,背对着纪煦潮弯下腰,纪煦潮往他背上趴,嘴里不忘嘟囔:“老子是手废了又不是脚废了,爸爸你要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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