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西狄的大宰执便代百官之言,宣告西狄国破,并于大殿奉上印玺,众臣皆降。
至于南方的小皇庭,也自知无力抵抗,在王都城破第七日,便遣使送上国书,甘愿成为大虞藩属,岁奉岁币,只求偏安一隅,延续西狄皇族血脉。
一方面,那点巴掌大的国土和兵力对大虞构不成什么威胁,且留下一点火种,以让后来帝王能够居安思危,也是必要的。另一方面,裴钧也不想继续打下去了,否则周遭小国若是联合起来反抗大虞,又是经年苦战,属实令人头疼。
所以对于小皇庭的归附国书,裴钧允了。
从此,西狄百二山河尽归大虞。
两国交接之事冗杂繁多,西狄面上强盛,其实内里朽败,尾大不掉。老西狄王晚年纵-情声乐,连加苛政,还为其宠爱的美人建宫造庙,以至于民生多艰。吐伏卢冲夺宫上位后,又起兵戈,百姓苦不堪言。
裴钧占狄后,第一件事便是废除了奴隶制度,替为家仆长工等身份,如有豪族富胄不从者,立斩。并立即下令停止各地未建造完成的庙宇,连发二十二道国令,省徭役,薄赋敛,劝农桑,利民惠。
贵族高层经过一轮清洗,余下忌惮裴钧手段,无不俯首帖耳。百姓们更是每天齐聚衙门的公示栏前,听着懂文识字的书生们一遍遍念着上面张贴的惠民告示,欢呼雀跃,高呼虞王万岁。
一时间,西狄风向大变,大虞皇帝成为民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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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西狄这边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已经是十二月初,一年之末了。
诸事初定,裴钧留下了蒋老将军父子暂主皇庭,主持大局,待回京与众臣商议后,再决定州郡分省、以及百官派遣之事。
腊月初十,大军终于得以返程回朝。
其实本不必如此急迫,但裴钧实在等不住了。
因为小年夜那天是谢晏的生辰。当初再逢谢晏,是元宵日,刚好错过了上一个生辰。而谢晏的二十二岁生辰,裴钧不想再错过。
裴钧从外面回来,西狄的寒风把骨头都要冻裂了,他拎了壶浑酒,翻上草垛,畅快灌了一口。
想起他曾经也为谢晏庆祝过生辰,那还是他十五岁。
可能那也不算叫做庆祝。
那回夜色浓深,裴钧刚好从鸿胪寺坐差回来,路遇一队官差抓捕采-花贼,他左右无事,便跟上帮忙。那贼秃对大街小巷极为熟稔,腿脚飞快,为抄近路一把跃上了墙头。
裴钧紧跟其后,正想往下跳,听见隐隐丝竹声响和欢声笑语,才发现这是春风楼的后院。
此时前院开了歌舞,众人齐聚,后院便显得格外安静,他翻身跃下,四下环顾寻找贼人踪迹之时,看到背后廊下的阴影内坐着一个少年。
……谢晏?
他穿着绯色的圆领暖袍,扣子开了半边,脖颈上裹着一圈绒边,抱着酒壶,正将脑袋靠在廊柱上睡觉。
裴钧对于他会出现在这里,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本没想管他,可走了数步,一停,又皱了下眉回来了,拍了下他的肩膀:“喂,醒醒。”
谢晏不满地支吾两声,头一栽,从廊柱上扎进了裴钧怀里,额头顶着他的胸口:“裴、裴五郎……你,你怎么在这里啊……”
他大半重量靠在自己身上,裴钧没法动,硬着头皮道:“我帮衙门捉采-花贼,路过此地……你起来。”
谢晏强撑起脑袋,仰头看他,慢吞吞问:“那,抓到了吗?”
裴钧看了下这张醉醺醺的脸,心想若不是怕你睡在寒风里冻死,岂会停步。他哼道:“……跑了。”
谢晏听着笑了一声,竟伸手捉住了他的袖口,把他往身旁的长椅上拽:“那我捉到了,不许走……”
“我还有事,你别无理取闹。”裴钧挣了下,却反被谢晏蛮不讲理地塞进一壶酒,他却腾出手来将自己整条臂膀都抱住了,醉昏了的脑袋往他肩头一靠。
“……”裴钧无论怎么推怎么扯,都弄不开他,气得头昏。再低头看他,却见他半敞着的那截领口灌了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衣上还有很浓的脂粉香气,怕是抱了姑娘。
裴钧拧眉:“今天是小年夜,你不在家里,跑这里来做什么?”
谢晏痴痴抬手指了指远处:“我生辰……别处无趣,他们邀我来长长见识。”
他口中的“他们”无非是京中那些五陵少年,纨绔子弟。这些人晓事早,有的十三四岁刚能人道,便开始碰姑娘,被酒色财气迷昏眼,哪里还有君子之风。
裴钧更觉荒唐:“爱来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以后喜欢什么样的没有,何故到这里消磨青春!”
“我喜欢的……哪能轻易得到。”谢晏笑着去摸酒壶,“这里的,花钱就行。”
裴钧想到春风楼里那些扭腰掐肢的女子,各个儿坦着大半胸脯臂膀,又惊又呆,瞪着谢晏看了一会,问道:“你才多大!那你、你……你碰那些女子了?!”
谢晏抬起眼:“喝酒算吗,喂我喝酒来着……”
“你看着啊。”谢晏在身上一顿摸索,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翻了半天,才从袖内摸出一只不知何时塞进去的薄胎酒杯,抢过酒壶泼泼洒洒地倒了一杯,“就是这样……”
他将酒杯一面叼在口中,另一面向裴钧凑去,摇摇晃晃间,酒液浸过他的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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