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起幕布,瞧不见皮毱,如何射箭?”钱媛之也甚是惊讶。
“是呀,如此射箭,全靠脑中记忆咯!吕大人果然记忆力超群。”李砚今日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惊人的玩法,他的赞赏发自内心。
“陛下过誉了,这游戏,吉山以往在徙河时见过兵士们玩,便偷学了些。今日,吉山却是仗着众人没玩过,献丑了。谁不知陛下勇武,若是陛下出手,哪里还有吉山出手的机会……”
吕吉山拿这些稀奇古怪的游戏逗得李砚开心,却也不忘时刻吹捧吹捧他。
“唔,说起这事,朕倒真是挺想学学。明日起,咱散朝后,吕爱卿留下,便与朕说说,这隔幕射毱的诀窍。”李砚对这种刺激的体育运动向来感兴趣,拉着吕吉山便表达了自己想要学习的决心。
吕吉山受宠若惊,当下便深深伏地,忙不迭地接下了李砚派给他的新工作。
见自己夫君对吕吉山有好脸色,钱媛之也莫名欣喜得很,她笑眯眯地支着下巴冲李砚打趣:“陛下可是觉得吕大人能文能武,智勇双全,是咱朝廷难得一见的好人才。”
李砚今日正被吕吉山的绝招逗得高兴,这吕吉山时不时就会露两手新鲜玩意出来,可是有趣得紧!听自己的皇后如此表扬吕吉山,也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
“是的,荟荟说得对,吕太尉真乃帝国的肱股之臣,朕为身边有这样的能人治臣感到高兴。”
首次获得李砚如此高度赞誉的吕吉山立马一副满心惶恐的模样,急急忙忙叩地表忠心。
钱媛之抿嘴一笑,一边捻起手边的杨梅一边打趣地说:
“二郎早就该看到太尉大人的不凡了,过些日子陛下不是要游幸江都吗?可令吕太尉随侍,岂不妙哉?”
初夏渐至,李砚怕热,拟携钱媛之一道去往江都行宫避暑。吕吉山是“自己人”,钱媛之也非常希望吕吉山能经常陪陪自己玩双陆。
只是不等李砚再度开口,趴地上的吕吉山却开了口:
“陛下,娘娘,梁州拟撤府卫,建藩镇。下官身为国之太尉,如此重大军事动作,理应全程参与,严格把关。另外,关于将颍川一道纳入设藩建镇一事,陛下需要实地考证,所以,下官正想请奏陛下,下月初便赴梁州与颍川实地考察,并督促梁州设藩……故而……故而,怕是无法随侍江都了……”
梁州设立藩镇,提高当地驻军级别,这是大家都认可了的。只是将与梁州毗邻的颍川也一并纳入其中设藩,却是吕吉山提出的倡议了。
在前几日的讨论会上,吕吉山的倡议并未获得李砚与内阁大部分臣工的认同。因为设藩,梁州已然足够,犯不着非要拉上个颍川来。再说了,桐城也挨着梁州,为何不拉桐城,只拉颍川?
所以李砚制止了吕吉山的动议,并随口应道,此事可着梁州刺史写个当地的军情调研后,再做决断。
可没想到吕吉山对此事竟分外上心,今日竟直剌剌提出要亲自去实地考察写报告,连近身陪侍帝后的拍马机会都不要了?
李砚只觉得吕吉山时而一副纨绔子弟的浪荡模样,时而又一副刻板夫子的计较模样。写一份报告而已,又得不来高官厚禄,居然值得他亲自下场去抢?
李砚不知道吕吉山那九曲回环的心思,钱媛之却是明白了一些:
因为颍川是李韧的封地。
将颍川与梁州一道设藩,颍川的军事布防便统一由新设的节度使一手把控。李韧的颍川王,便真就是一个虚爵了。
李韧有李肇的聪慧与精明,却无李肇的固执与刚硬,他是李家最具天子气象的皇孙。如今虽是李砚坐了皇位,但是留个李韧,的确像在李砚的身后留了一个尾巴。
虽说李韧年纪轻,眼下也挺老实,但是任何一个做帝王的人,都不喜欢自己身后有一个虎视眈眈又强有力的兄弟吧!
其实,李砚倒真是不在乎的,可钱媛之却在乎得紧。
于是,在听吕吉山说出了颍川这个词语后,钱媛之沉吟了片刻便决定支持吕吉山将颍川一并设藩的提议了。她做出一副意外的表情,冲李砚问话:
“陛下,北边生变了?”
“非也,突厥王并未生乱,只是梁州一带出现了不少突厥流匪。”
“陛下,太尉大人说得对,颍川与梁州乃北线重镇,撤府卫,建藩镇事关重大,的确需要朝中派出妥帖的人仔细监督。吕大人文武双全,提领天下府军多年,对边疆各处的军队布防最是了解,将此事交与吕大人,合理又合情,陛下应该放心。”
钱媛之是女人,她其实关心李砚的兄弟,赛过关心昆仑山外的突厥人。
所以,钱媛之比敦厚的李砚更加迅速地领会到了吕吉山说出的话背后的意图:吕吉山亲自去颍川绝不只是实地考察军队情况这么简单,那里有李韧,吕吉山怕是不安好心。
除去李韧,对巩固李砚的皇位有好处,对她钱家更是有益。所以,钱媛之十分愿意在这件事情上,给予吕吉山最大的方便与支持。
“如此看来,与设藩镇相比,随侍江都倒的确是小事了。那么,太尉大人便安心去往梁州公干即可。”
其实,就连赴梁州监督设藩镇,也并未确定好由谁前去监督。只是按以往惯例,监督此类重大军事改革,的确是由负责执掌府军的太尉,或负责军事管理的刑部尚书提名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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