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是林向东，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周小小忘了。
    她想最可能的是跟着父母或者周围人喊他林向东，就像电视上母亲对着小婴儿重复妈妈两个字。
    因为她曾经听大人说过，在爸爸妈妈之后学会的第叁个词就是向东。
    林向东这个名字以第一个接触到的同龄人姿态刻在她成长的骨骼中。他们有共同的语言、相似的思考角度，最重要的是他比她聪明。
    小时候周小小不懂事物为什么以这样的方式所呈现也不懂大人为什么做出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就会去问他。无论多少，总是能从他哪里收获点什么。
    她信任他、崇拜他，偶尔也嫉妒他。
    林向东是周小小黑暗中照亮前进方向的指明灯。
    她知道他喜欢和厌烦的事物，也清楚他每一个表情和举动背后的含义。也因为这样，她知道他思考时的模样。
    唯独他脑中的内容，她猜不透。
    从来没有想过，他喜欢自己这一可能性。
    也没有预料到扬帆这两个字对他的冲击力。
    —
    林向东这叁个字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在他手中或者舌头上失神一次就要重复一遍（甚至她还附赠了几次），到最后她怀疑是不是自己以后高潮的时候都会想起他的名字。
    “你先回家，等七点我去接你。”林向东按亮手机看时间。
    洗完澡藏在被窝里和熊丽闲聊的周小小懒洋洋地回：“不要嘛，我想和你待在一起。而且七点天早就黑了，我害怕。”
    “…”
    周小小没听见任何回应声，只有林向东去书房的脚步和玻璃门关上的声音。
    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直觉让她下床，套上衣服去书房。
    站在电脑旁边歪头看了一阵他的表情问：“你不开心？”
    “没有。”
    得了吧，长大之后她就没有见过他表现这么明显的表情。冷气从脸上直往外冒。
    她在脑海中回想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突然想起念到腻的名字。再对比她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我穴太小了？”
    “不是。”
    “扬帆。”
    林向东抬眼看傻乎乎但有时直觉非常准的她，克制想要告白然后把她锁在床上肏得离不开自己的心。怕真的破了之后停止不下来所以早早地收手。
    之前设想周小小不喜欢扬帆只是想做爱的可能像一个笑话。那句‘你真的喜欢他吗？’再也问不出口。
    幸好他还有名义上的优势，只怕哪一天扬帆先主动告白她然后自己彻底被打成劣势。
    “你为什么讨厌他？”难道向她一样，林向东也觉得他的形象很轻浮？不愧是她发小，不和王鹏那种人为伍。也没提她其实后来发现扬帆的另一面赞同似地说：“那我以后不提他了。”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他吗？不想给我解释他其实很好吗？”
    “因为你讨厌他啊。”周小小理所当然地说，好像她心中林向东可以永远地排在她喜欢的人前面。
    思绪流转，视线落回眼前空无一物的电脑屏幕又回到她身上。
    “周小小，其实你根本不懂男女之间的喜欢是什么吧。”疑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我懂啊，喜欢就是想对他好，想要占有他然后和他做一些亲密的举动。”她比划着手指数，清点她从各类作品总结出的几点。
    林向东盯住她，他很想问那你主动亲我的时候可不可以认为你其实喜欢我。但他没有说，注意力转回到电脑上。嘴上转移话题聊晚上吃什么。
    ‘什么啊，这副轻轻放下的态度。是在嫌我笨吗？’
    “那你除了被告白，有喜欢上别人的经验吗？”被刺激到的周小小不服气地问。
    “你和熊丽说过要带男朋友过去吗？”答非所问，还是个问句。周小小捕捉到熊丽的的名字立刻被带跑偏，她说她好像一直忘记什么事情。
    拿起手机，刚打了几个字又开始犹豫。
    “如果你告诉她真相，我们现在就结束。”
    周小小咬唇，乱七八糟输入一通发过去。把手机怼到他面前，问：“可以了吗？”
    「我今晚要带男朋友过去」
    取了个巧，不过林向东还是点点头放她去他的卧室里打电话。听里面传来类似到时候就知道是谁的语句默默看着电脑屏幕上，之前浏览过的询问女生如何第一次不痛的页面。
    在心里估算十个套够不够这几天的量。
    -
    两人微冷战的态度从周小小电话结束、吃晚饭、遛狗，一直持续到去水博城的出租车上。
    周小小向来气消得快，不知道瞟了后视镜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的那张脸多少眼。
    车窗外光怪陆离的世界也没有吸引她半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林向东身上。
    川流不息的车辆、路边闪烁的霓虹灯牌还有嘈杂的城市。
    时间忽然静止，所有的一切都在飞速地向后退去，只留下相触的指尖。
    十指紧扣，属于另一人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从掌心传来。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呢？’周小小望着窗外想。
    _
    这样的姿势从车上一直维持到了保龄球馆里的同班同学面前。
    情侣装、紧紧相连的手还有左顾右盼脸红的周小小。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他们已经从青梅竹马变成了一对吧。
    田娜贴在杯子上的手指收紧又松开，是了，在喜欢上林向东的时候就预料到迟早有这么一天。
    冰凉的水珠顺着杯壁流到她的手上，田娜庆幸自己鼓起过勇气在他们在一起之前告过白，也算是给这段心动画了个句号。
    秦一思在小情侣入场的时候回头瞥了眼自己的闺蜜，看她的表情松了口气。她爸老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和气生财。
    一开始只是想缓和周小小和田娜之间的矛盾，没想到接触下来倒是越来越欣赏周、熊两人。
    没想到这次周小小带了林向东过来，不过这样也好，应该会加快田娜放下这段注定没有希望的暗恋。
    脸上挂起笑，刚想要上前打招呼没想到身边的熊丽更快。
    “不好意思，我借一下她。”熊丽拉着周小小的手腕走出，穿过台球桌去厕所。她需要一个地方好好盘问周小小。
    没办法，秦一思只能自己上去招呼林向东给他介绍有什么东西和旁边站着的陪球。
    交谈的时候在心里感叹，林向东彬彬有礼但没有田娜口中的温柔。爱情果然就是会让人不自觉地给对方带滤镜，只是出于礼貌的冷淡微笑都能理解成温柔。
    “林向东同学。”田娜的声音突然在正在学习规则的林向东背后响起，“希望你能和周小小百年好合，永远在一起。”
    站在一旁的秦一思默默吐槽：‘这杯子里装的是雪碧不是酒吧，怎么还敬起来了。爱情果然…’
    “嗯，我们会的。”
    林向东变得真实的笑容让她语噎，转头继续和教练交谈保龄球的技巧。
    田娜像参加他们结婚典礼用雪碧给林向东敬了一杯后回到位置上拿起金灿灿的薯条蘸芝士肉酱送进嘴里。
    刚好有两个去前台点单的女生回来。
    “我刚刚好像在台球那里看到扬帆了。”
    “不是吧，群里没他啊。应该是带朋友来玩的，不是说他和这里老板很熟吗？”
    长发女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他好像穿着这里制服，没太看清。”
    田娜听她们聊天好奇地向外看，保龄球和台球中间只有一块有标语的玻璃，坐在这能看见大部分台球桌。
    除了几个同班同学在外面就没见到其他熟悉的面孔，继续扎在手机屏幕里浏览失恋的一百种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