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允嘟哝着听不懂的梦呓,一个潇洒翻身,熟练地抬腿搭到哥哥身上。
时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给他搭着,侧身抵着他的额头等了一会儿,垂眼看那两片淡红的唇瓣磨蹭着开合,耐心地等他说完了梦话,才低头亲下去。
应允没有醒,却下意识地吸吮他的入侵,睡梦中依然对熟悉的气息来者不拒。
他跟时牧桓真的很像。少时父慈子孝的表象下是强势对幼弱的掌控,等成长到能够独立的年纪,他也曾试图反过来控制自己的父亲,使其顺从自己的想法。
过去两年的对峙和冲突未果之后,他看清了两人无法相容的事实,就不再做无用功了。他不再强烈地憎恶时牧桓,甚至有些理解,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只愿意高高在上地指使操控,不愿受他人影响迁就。最好的情况就是各过各的,少来往少糟心。
抛开个人喜恶,时牧桓为他选择的光明前途无可厚非。明星这种身份其实很符合他的性格,只适合被虚无地崇拜,而非得到有温度的爱。
但他就是得到了。得到的太早,太久,太多,太好,绝不可能再大方地拱手让人。
近在咫尺的呼吸逐渐变得紊乱窒塞。一个漫长的吻不得不结束,在应允被憋醒之前,时淮稍稍拉开距离,平复呼吸后亲了亲他的额头。
在不确定是否要将一切引入不可挽回的境地时,他曾经故意把应允当成孩子看待,制造罪恶感来困住自己,避免自己犯错。
小时候他觉得应允像晴天娃娃,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摇头晃脑地出现,一看到心情就会变好。
可贪心与私欲膨胀的速度永远超出人的想象,占有的意味也变得不再那么单纯。
他原本并不惧怕犯错,因为对迄今得到的一切声名与成就都并不留恋,付得起一无所有的代价。
可他渐渐也明白,生命中有些人是不容失去的。
对他而言只有一个人,是不容失去的。无论对错。
——
一觉睡到开学,应允头重脚轻地被哥哥叫醒洗漱。
他还想再休息两天,但长长的假期后要面临的是即将到来的学期考试,再不回学校绩点就危险了。
从浴室里出来,他双眼无神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吃着吃着忽然清醒,朝身上看了一眼。
洗完澡他身上的衣服里里外外全换掉了。记忆再倒带到刚起床的时候,他好像也只穿了条裤衩,“我……昨天那条裤子呢?”
他一下着急了,站起身徒劳地摸了摸空荡荡的裤兜,“我口袋里的……”
时淮放下咖啡,好整以暇道,“什么?”
“没什么。”他蓦地刹住了话头。
写的时候是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真到说起来难免还是有点子让人害羞。
按照时淮爱干净那样,肯定早就把他脏衣服扔洗衣房里了。他抬脚就往洗衣房走,余光里却见他哥不紧不慢地拿起一页纸晃了晃,“找这个?”
碎纸片们各就各位,拼好后已经被覆膜塑封过,光滑平整。他一眼就认出是自己写的真情实感大作文,靠了一声就伸手去拿,“还给我。”
时淮象征性地从他眼前晃完就收了回去,如同炫耀,也毫无归还的意思,“不是给我写的么。”
“那我也还没送你啊……是你自己拿走的。”
应允嘀咕着,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这时候要是再讲究仪式感拿回又亲手送出去,好像让人更不好意思,于是想开地摆了摆手,“算了,拿就拿吧。你好好收着啊,我半辈子都一口气没写过那么多字了。”
“嗯。我今天有时间,送你去学校。”
达成共识,时淮去拿车钥匙,“晚上秦炽过生日,放学我会过去接你。”
应允眼睛噌地亮了,“真的啊。”
他哥要忙的事太多,很少会亲自开车接送他去学校,上一次好像都隔了半辈子那么久了。偶尔被专车接送一次都感觉自己是个宝贝小少爷,路上的时间恨不得延长再延长。
他抓起面包叼进嘴里,拿了瓶柠檬茶兴冲冲地跟出去,打开车门往副驾上坐。
副驾上还却留着成熟女人的香水味没散干净。他皱了皱鼻子,关车门时兴奋的心情有些回落,不乐意道,“你还亲自接人去约会?”
时淮嘴角一弯,“昨天倒是没听你计较这个。”
“昨天我哪有心情。”他闷闷不乐地大口把面包吞完,灌了半瓶柠檬茶,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在跟他哥谈恋爱,“我现在要是说不准别人坐你副驾,你是不是应该答应啊?”
时淮说,“当然。”
他精神了些,想想又说,“那我要是要求你以后也跟我汇报行踪,去哪跟谁吃饭都要告诉我,你会答应吗?”
时淮又点头,“可以。”
这么言听计从的哥哥还是头一回见。应允振奋地想了一路,还有什么好处是能趁机薅来的,憋着坏的心思都摆在脸上明明白白。
时淮看破却不言明,开车把他送到教学楼下,拉开安全带叫他,“既然得到了男朋友的权利,也要履行男朋友的义务。”
他还没来得及问自己都有什么义务,哥哥的吻已然欺到嘴唇上,不客气地深入。
午夜粥店里震惊到麻木,昨天又睡得太死一无所觉,这是他真正意义上清醒接受的第一个吻——在他哥已经积累了经验攻城掠地的时候,他还只停留在接受的阶段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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