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响起，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合起书本。
    “但凡还有一点礼义廉耻，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真是垮掉的一代。”
    这番言语字字如针，讲得十分难听，哪怕对方已经出了教室门，冯萱依然站在位置上，眼神呆滞。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诽谤和侮辱。
    冯萱还有一事想不明白，同为舍友的刘静竟然在落井下石，平日里无冤无仇，她原以为对方是朋友。
    “冯萱，冯萱？”
    冯萱转过头，发现是苏丽。
    “你没事吧？这种事常有发生，你不用放在心上。”
    “嗯，我没事。”冯萱挤出一个笑容，说完便坐了下去。
    “下节课要换教室，我和你一起去吧。”
    冯萱看着苏丽，轻点了下头，心里十分感激。
    “苏丽，走了。眼睛擦得明亮些，有些人和我们不是一路子。”
    刘静说这话时，教室里还有不少人，众人都明白矛头指的是谁，于是纷纷停下动作，期待着好戏上演。
    冯萱不想与对方争论，低着头收拾桌上的书本。
    苏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短时间的犹豫后，选择留了下来。
    “哼，别怪我没提醒你。”说完这话，刘静挎着小包，踩着小高跟哒哒哒走出教室。
    贾雯对着苏丽摊了摊手，随后跟了上去，所谓的塑料姐妹花，大致就是这样。
    吃瓜群众没有等到好戏上演，说笑着离开了教室。有几个男生出门的时候，回头又看了一眼，视线在冯萱身上打量，心中所想不难猜测。
    教室很快就空了下来，只剩下冯萱和苏丽两人。
    “谢谢你。”
    “有什么可谢的。冯萱，那些都是谣言，对吧？”
    “嗯。”
    “我就知道，像你这样优秀的女生，根本没有理由做那种事。”苏丽笑着说道，神色轻松了许多。
    冯萱苦笑作为回应，要是人人都像苏丽这样，她也不会这么苦恼了。
    “对了，我还要打个电话，你先过去吧。”
    “干嘛，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打电话就要撵我走啊。”苏丽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不是，我没有撵你走。我是怕你觉得无聊。”冯萱以为对方生气了，连忙作出解释。
    苏丽莞尔一笑，她只是故作姿态，并没有真的生气。
    “我懂我懂，是之前打电话那人吧。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别怪我八卦，你一直遮遮掩掩，这才给了她们造谣的机会，是男朋友吗？”
    “怎么可能是男朋友，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冯萱捂着手机屏幕，笑着回道。
    “既然不是男朋友，那有什么可遮掩的。”
    “好吧。”冯萱手指轻点，唤醒屏幕，画面依然停留在之前的微信界面，不过多了十多条新消息。
    看着何辉那略显生涩且不成文的语句，冯萱不经意间露出了笑容，在微信上回复了一句后，才拨通他的电话。
    “喂，是何辉吗？”
    “嗯，你没事吧。我看你微信上突然没了消息。店长说你可能在上课，是这样吗？”
    “他猜的倒是挺准的。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我没事，不用担心。”
    苏丽在旁听着，有一种酸楚的感觉。
    寥寥数语之后，冯萱挂断了电话。一方面是因为时间紧张，再这么闲扯下去，下节课就开始了。另一方面，她不敢说太多话，害怕自己会露出破绽，让何辉操心。
    “我好了，咱们走吧。”
    “你为什么不在网络上反击他们呢？这不明摆着诬陷嘛。”
    冯萱耸了耸肩表示无奈，“无论我怎样为自己辩解，在那些人看来，都是借口和谎言。”
    “那你也不能一直默不作声，任由事态严重下去吧。”
    “我想过一些办法，都行不通。不说这个，我们快走吧，马上要上课了。”冯萱调整好情绪，拉着苏丽的手往外走去。不管怎么说，这座城市里，还有一个值得她信赖的朋友。
    书店里，何辉因为接触了新鲜事物而感到兴奋，店长两度提醒，这才想起时候不早了。
    “下午还来吗？”
    “不了，我得去上班。”何辉还算清醒，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
    回到家里，何辉打开门，滚蛋如同离膛的炮弹直冲而来，扑到了他的怀里。
    “干嘛这么热情，不过几小时没见。”
    “哩哩啦啦啦叽啦呼。”滚蛋的表情十分沮丧。
    “什么？电视坏了？不应该啊，这才几天时间。”
    何辉抱着滚蛋往客厅走去，搬弄了半天也没能打开电视。
    “难道真坏了？算了，我们俩什么都不会，还是等于武哥下班，让他来看看。”何辉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走向厨房。
    “中午吃面条吧，还剩点肉，可以做肉丝面。”
    滚蛋当然不会拒绝，没有狗粮填补肚子，它必须得定时定量吃饭。
    “咦？”何辉疑惑地看着电炒锅，又低头确认电源是开着的。
    “奇怪，怎么会没反应呢？难道这个也坏了？等等，电视机打不开，这个也没反应，该不会是！”想到这里，何辉一个箭步冲到照明开关位置。
    果然，灯没有亮。
    何辉又来到冰箱前，他记得冯萱讲过，如果停电了，一定要检查冰箱。
    “真的没电了，冰箱里没之前那么冷。不过为什么要特意检查冰箱呢？”何辉随即关上冰箱门，对他来说，刚才已经完成了检查。
    “滚蛋。”
    客厅里的滚蛋应声跑来，等它看到切菜板上空空如也，何辉也没有系上围裙，觉得很纳闷。
    “电视什么时候坏的？”
    滚蛋仔细回想了一下，它记得节目播出时，屏幕的右上角有出现过报时。
    “哼唧嗯哈。”
    “那还没过多久，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滚蛋歪着脑袋，它可不想听什么坏消息。
    “我们没电了。”
    “哈哈嘿嘿？哈嘿！”
    滚蛋在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之后，大惊失色。它一直以为何辉是在骗它，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所以电视看不成，面条也没办法煮了。”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滚蛋当场石化。没有电视看，没有饭吃，和先前流浪的日子又有什么区别？它后悔了，如果当时少看一小时电视，现在都吃上肉丝面了。幸福就应该精打细算，不该挥霍一空的。
    “看到你这副模样，知道反省就好。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电是可以花钱买的。”
    滚蛋瞬间满血复活，既然能花钱买，那就不是问题了。
    “你又来了，真的有在反省吗？”
    滚蛋拼命点头，反省什么的是之后要考虑的事情，当务之急是今天中午吃什么，电视赶紧亮起来。
    “对了，差点忘了讲。虽然电可以买，但我们并没有钱。”何辉挠了挠头，他已经能预想到滚蛋的神情了。
    不出预料，滚蛋又失去了颜色，仿佛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先想办法对付今天的午饭吧。”
    “嗯嘞。”
    沙发上，一人一犬背对背坐着，咬着手指，紧锁着眉头，表情出奇地一致。
    半小时之后。
    “没办法，只能出去吃了。”何辉站起身，摸着兜里仅剩几十块钱，生活在异乡的他，第一次感受到金钱带来的压力。
    滚蛋在沙发上蹦跶，下馆子吃饭足以让它欢呼。
    “你先别急着高兴，我可没说要带你去，等我打包回来吧。”
    滚蛋才不在意要不要出门，有口饭吃就行。
    于是何辉揣着整个家的全部家当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