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西将唐君芊背到床上去，帮她换了睡衣睡裤，把唐泊蘅叫进来，“还要做什么？是不是还得卸妆？”
    他摆手。
    “可不卸妆皮肤会变差。”
    “这样最好，让她长个教训。”
    她扑哧笑出来，“怎么感觉你才是你姐的家长。”
    他不欲继续这个悲伤的话题，转而问她：“你是独生子女？”
    “嗯，但我从小就在道馆，师姐就跟我姐一样。”说起来楮淑也是那种不怎么靠谱的师姐，自己和唐泊蘅竟有几分同病相怜，一时感到惺惺相惜，看他也顺眼了些。“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回家了。”
    唐泊蘅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了，最近好像总是这么晚了还和这女人待在一起。但出了上次的事他不放心叫车送她回去，自己半残状态也送不了她，思索一番，道：“你家长的手机号码多少，我跟他们解释一下，你今晚就睡在房吧。”他拿出手机。
    她瞠目结舌，“你打？千万别，到时候我妈肯定怀疑我偷偷谈恋爱了。”
    “放心，我会解释清楚。”
    “不不不，你不知道我妈，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放大无数倍，你一个电话打过去，祖宗十八代都会被她套出来，绝对不行。”
    “那你平时和你那些小弟玩她不管？”
    “管啊，我小弟的个人信息全部被我妈登记在册了，你想成为新的一页吗？不过我觉得你可能没那么好过关。”
    “为什么？”难道他比她那些小弟更像不良少年？
    她期期艾艾道：“就那个……你长得比他们好，肯定成为我妈的重点怀疑对象，以后我稍微迟点回家，或者别的什么风吹草动，她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打你电话。”
    唐泊蘅闻言内心微妙的复杂，但还是坚持道：“没关系，我能说清楚。”
    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再说我也不想住你家，我跟你又不熟，我们还在对立中。”
    “我们不是一起吃饭了？”还对立，这女人以为自己是小学生吗。
    “那也不代表我跟你和好了，不对，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谈不上和好，反正在你把欠我的请回来之前我们都是对立关系，请完之后再酌情考虑。”
    请完之后不用她酌情考虑，他一定会主动跟她撇清关系。
    “好吧，先把你父母的号码告诉我，他们不同意的话就让他们过来接你，这样总行了吧？”
    “幼儿园小朋友才动不动叫家长接送。”她嘀咕。
    这时唐君芊突然哀嚎了一声，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我还没卸妆！”眼睛还睁不开，就梦游似的摸到梳妆台，熟练地一手卸妆油一手化妆棉，闭着眼睛给自己卸起妆来。
    卸妆过程中人渐渐清醒过来，透过镜子看见房间里的老弟和老弟小女友，回头惊讶道：“你们今天在这儿过夜？”不等两人回答，露出狭促的笑，“现在的小孩子真大胆啊，我在你们这个年纪顶多打打啵，真是……”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包东西扔给唐泊蘅，摆摆手，“好了，我清醒了，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去吧，夜晚愉快！”
    奚西好奇地看向唐泊蘅的手里的东西，却见他猛地捏紧，额头青筋跳动，飞快将东西扔进唐君芊的抽屉，不给奚西看清的机会。“别胡说八道，她这么晚回去不安全，你醒了正好，给她家长打个电话，跟他们说她今晚暂住在这里。”
    唐君芊“啧啧”两声，“就知道你这小子有贼心没贼胆。行吧，手机号给我，我帮你们说。”
    唐泊蘅看向奚西。
    奚西忙摇头，“我一个人回家就行了。”
    唐君芊此时已经卸妆完毕，镜子里的佳人依旧天生丽质难自弃，只是喝了酒两颊泛红，眼神迷蒙，她步履不稳地走到奚西身边，揽过她的肩膀，笑眯眯问：“妹子，平时追星吗？”
    “不追。”
    “那平时在家有什么娱乐活动？”
    “娱乐……就和动漫吧。”
    “动漫啊，姐姐我当年也很喜欢动漫呢。”
    唐泊蘅凉凉插嘴，“现在也是。”
    唐君芊瞪了一眼自家老弟，对奚西继续笑道：“唐泊蘅这小子没有浪漫细胞，欣赏不来我的珍藏，走，我带你去看我的宝贝。”
    奚西于是被唐君芊带到书房。这个书房比一楼大厅还宽敞，像图书馆一样整齐摆放了一张张书柜，有的书柜里陈列成套漫画，有的书柜里摆着碟片，有的书柜则被各色手办或其他周边占满，墙上贴着动漫海报，天花板垂下各种可爱的小物件。
    奚西震惊到无复以加，闪闪发亮的眼眸充分表达出她此刻激动的心情，指着书柜结结巴巴问：“我可以摸吗？”
    唐君芊非常满意她的表现，大方一扬手，“尽管摸，别气。”
    唐泊蘅无语地看着两个女人就莫名其妙的虚拟人物展开热切讨论，没一会儿就听不下去了，转身单脚跳走。
    他今天陪奚西吃了两盆小龙虾，自己实际上没吃几只，这会儿感到饿了，去厨房随便热了些东西吃。吃到一半的时候看见奚西“蹬蹬蹬”从二楼跑下来，怀里捧着几十张碟片，扑到厅电视柜前面，将光碟插进播放器。
    唐君芊随后也从二楼走下来，已经完全酒醒了，步履轻快地来到唐泊蘅身边，得意洋洋道：“怎么样？你姐我厉害吧？”
    他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问：“她父母那边呢？”
    “当然搞定了，小子，准备拿什么谢我？”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榴莲蛋糕，“拿回你自己房间吃。”
    “这么小一块当你姐叫花子呢？”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如果唐女士想伴着大量卡路里入睡，我可以再帮您叫外卖。”
    “滚，臭小子！”
    ……
    唐泊蘅吃完夜宵，接近十一点，看了眼盘腿坐在地毯上，对着视频傻乐的奚西，没说什么，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已经十一点半了，奚西依然坐在电视前面，姿势和傻乐的表情都没变过，他抿了抿嘴，依旧没说什么，拿了本书在大厅里看。
    等到十二点多，他困得呵欠连连，但电视屏幕里倒映出的奚西神情却是异常精神抖擞，双目炯炯发亮，典型的夜猫子表现。
    他“咳”了一声，“可以睡觉了。”
    她“嗯嗯”两声，“你先去睡吧，我认得房，马上去睡。”
    这一“马上”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唐泊蘅手里的书滑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从迷糊中惊醒，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一点，又看了眼依旧兴致勃勃的奚西，没说什么，单脚跳到电闸处，将电闸统统拉下来。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黑暗。
    奚西惊得跳起来，“停电了？”
    黑暗中，唐泊蘅毫无波动的声音传来，“嗯，停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