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强，”黑夜突然出声。
    骷髅小强的火种也在杂乱的光球之中，但似乎失去了某种灵气，而且根本没有回应自己的呼喊。
    “我需要一个大胆的假设！”黑夜思绪未定。
    如同山洪暴发，对面的火种向他猛然冲了过来，冰冷邪恶的念头如同山崩海啸。黑夜面色大变，将自己所能掌控的两种信仰之力整合在一起，形成一个球形的防御阵，把自己紧紧裹住。
    感知层面的冲击传来，黑夜只觉得阵防摇摇欲坠。
    放眼望去，眼前的景象，就好比一个超级烟花盛会。
    绚烂的色彩，在黑暗中流动绽放。五彩的光芒，将他的身形淹没。
    黑夜手上毫不停歇，他将背后包裹里的五行能量晶石全部引出来，化作漫天碎末，随后按照顺时间流动，形成特定的架构。这是黑夜从风铃的五行构成中，研究出来的新用法，由信仰之力引导，将五行能量重新组合，形成坚固的防御空间。
    这种空间，比起空间守护说来，在物理层面的抵御能力有极大的差距，但抗击火种的冲击已经足够。再有信仰之力辅佐，摇摇欲坠的阵防终于稳固下来。外头那些火种的冲击，短时间内难以构成威胁。
    黑夜绞尽脑汁，他也弄不明白眼前的景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军对垒，他必须要抓个舌头。
    对方那一团火种里，小强是是最好的人选。黑夜盯紧了冲击而来的火种，捕捉小强到达阵外的一瞬间。
    “三、二、一，”小强冲撞到阵法壁垒的短暂瞬间，只有零点几秒的时间。黑夜立刻将阵防撕开一个小孔，把小强放了进来。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冲进来七、八个火种。
    “锁！”黑夜双手舞动，用光明之力构筑球形困阵，将它们一同圈住。有几个火种拼命挣扎，却一头撞在光明之力的壁障上，顿时萎靡了下去。
    黑夜大喜，连忙将几个火种分隔，将小强单独拉了出来。
    “你个混蛋，究竟怎么回事。”黑夜猛然喝道。
    小强的橙色火种晃动了几下，似乎处于迷茫的状态。黑夜右手一掐，将其余的火种捏爆，警惕地望着小强，等他的回答。
    “这是哪里？到底怎么了？”橙色火种摇晃剧烈起来。
    “醒醒，快醒醒！”黑夜也察觉到小强的状态不对。
    橙色火种摇晃停了下来，似乎在确认什么，很快便传来一股思维波动：“咦，老大，你怎么在。我的身体呢？你不是刚刚送我过江吗，这是哪里？”
    “捷天呢？”黑夜连忙问道。
    “捷天，什么捷天？”橙色火种茫然了，而且颜色正在不断蜕变，最终竟然变成了蓝色。这个颜色，应该是小强离开毒蛇谷，前往季风江南岸时候的状态。
    黑夜快速分析，照小强的状态看来，他对后面的记忆根本就没有丝毫。那么后来的状态，会不会是被谁操控了？
    这样一来，他顿时感觉到毛骨悚然。
    果然是一个阴谋，一个圈套。
    “要怎么样才可以做到呢？谁是幕后的黑手呢？对方把自己引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黑夜不停转动脑筋，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有人能够提供帮助，黑夜只能依靠自己。
    先从信仰之力开始分析，假设火种将他捆住的力量，是信仰之力，那么这些火种就是信徒，为幕后的人做事。但到了眼下这种情况，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应该跳出来了，而不是出于僵持的状态。
    如果那股力量不是信仰之力，那会是什么力量呢？
    黑夜紧皱眉头，不断地翻阅自己的记忆，想找出一丝可能来。忽然，他在尘封已久的遥远记忆中，找了一种可能性。
    “这是念力！”他喃喃自语道。
    这是东方佛家的称呼，如果换做西方玄幻的说法，这叫做精神力。
    黑夜骤然兴奋起来，因为念力或者是精神力这一说法，与他先前接触到那股力量很是契合。为什么？因为那股力量非常杂乱，不像信仰之力那么纯粹，是多个力量的混合。
    这样一来，就可以分析了。
    假设信仰之力同他遭遇的那股力量，本质上都是属于精神力。为何信仰之力会那么纯粹？一是信仰之力非常单一，就好比他的信徒，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光明。在这些信徒体内，形成的念力或者说精神力，只有光明的属性。其二，信仰之力汇集到一起后，应该会有所庞杂，但是经过黑夜统合运转，才会变得更纯粹。如今在光明城中的那四座雕像，阵法也提供了同样的功能。
    如此说来，信仰之力和精神力从根本上都是同一码事。只不过，普通人的精神力太弱，而且根本不懂运用，所以几乎无用。但是，集腋成裘、积沙成堆，堆积的精神力壮大后，就会产生惊人的能力，如果再有人操控，那就会成为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
    黑夜自己感应阵防外的那股力量，确实如自己猜想的那样。混乱而庞杂，可能是数十万，数百万精神力的集合体，但是其中凸显的主要属性有二，一是贪婪，对肉体的贪婪。二是邪恶，一种毫无禁忌的邪恶。
    这种力量就像潮水，小强只不过是一股小水流，混杂在其中，迷失了神智。
    如果小强在离开毒蛇谷之后，已经迷失了神智，但它后来再度返回，而且同黑夜有过对话，还提供了捷天的线索。这背后，究竟是谁操纵了他？是眼前这堆火种其中的一个，还是另有幕后黑手呢？
    黑夜望向被自己困住的小强，露出沉思的神情。
    “不对，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考虑到的！”黑夜忍不住摇了摇头，把念头转到捷天身上。
    对了，关键就在于捷天。
    自己同小强说过捷天的模样，但是后来小强反馈给他的念头，却是完整的捷天。如果那幕后之人，没有见过捷天，不可能将形象呈现得如此仔细。这么说来，捷天应该是被某一个火种见到过，然后信息被组合起来，最终再利用小强，将自己骗到这里。
    这样说来，这个幕后的黑手。不仅没有神智混乱，甚至有可能是一个智者。
    对方将自己骗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看上了自己的这一身皮囊？有这种可能，但是不见得完全准确。那么，除了自己，还能有什么目的呢？
    黑夜索性闭起眼睛，不再理会外头冲撞的火种。
    紫姬？黑夜心中猛然一跳。
    这里是家园，是计算模拟出来的世界。这些火种的存在，也是模拟出来的。他们不是真正的生命体，但是紫姬不一样，虽然现在的身体也是虚假的。但是她有真正的身体，真正活着的身体，在自己现实身体的棱晶当中。
    对方很可能已经洞悉了某些玄机，要么逮住紫姬研究，要么吞噬。如果这种分析确凿的话，那么对方是想摆脱虚拟世界，成为现实中独立的个体。
    黑夜眼前一亮，这样的分析，似乎有些勉强，但却是有迹可循。
    信仰之力可以隔绝操控，黑夜又想到了一点，他连忙吩咐小强不要乱动，将其体外的光明之力撤除，然后换上黑暗信仰之力。这样的做法，不是为了困住小强，而是为了保护它，不受外界的影响。
    黑夜做完之后，将小强收到随身携带的一个金属容器中。这是一个水壶，现在也顾不得喝水了，先将小强安置好再说。
    做完之后，黑夜起身，双眼露出精湛的光芒。
    如果没有猜错，眼前的这些火种，就是困住自己的力量源泉。只要放出光明之力，只要一把火，就可以把他们烧得干干净净。到底要不要这样做呢？
    黑夜从来都不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虽然他心底有一些底线。只要威胁大过生命安全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屠灭。但眼下，他略有犹豫。
    第二百八十五章 第三次攻城 血战
    黑夜现在的心思是利用，在试验场，每一分力量都是宝贵的。与其洒出海量的光明之力，屠灭那些毫不知情的火种，不如将其收服。
    但是，要怎样做呢？
    像小强那样一个个困起来，不行！刻划奴隶印记，也不现实，火种的数量实在太庞大了。
    黑夜冥思了许久，终于有了主意。
    至于成不成，还得先做个小小的实验。
    体外冲击不断，但防御阵法还能坚守。所以他略微安心地盘腿坐下，将心神浸入棱晶。
    棱晶的世界就像一个星系，正在缓慢运行。
    当中是恒星，金、木、水、火、土……从内到外，九把钥匙就如同九颗行星，围绕着当中缓慢旋转。黑夜的目光落到木星上。他依稀记得，九把钥匙各有功能，能够从外界吸纳同样属性的生命体。
    木是生命的象征，与火种契合。
    黑夜操控木星，开启了它的吸纳功能。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盯住了腰间的水壶。右手手指轻轻一引，木星缩小后的虚影顿时将水壶包裹。
    成了！
    小强瞬间从水壶内消失，出现在棱晶世界中。
    黑夜心情大畅，从地上起身，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他现在就要让那个幕后黑手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反舍一把米，什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外面的火种，活动范围足足有几百米的半径。围着黑夜，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难以计数。
    黑夜将木星钥匙开动，先在棱晶空间内形成一个半透明的投影。大小与体外火种活动的直径大致相仿。只是他没想到，这样一运作，棱晶内的光球，也就是那颗恒星，开始暴躁起来。
    不过这样一来，黑夜反倒了然于胸了。
    木星形成投影，其实是一个阵法，一个空间传输阵。而恒星，则是这个阵法的动力源头。如果投影很小，需要的能量极为有限，恒星毫无变化。但是阵法扩大到几百米半径，这样大范围的传输法阵，所需要的能量绝对不是一点半点。恒星只能暴躁起来，不断输送能源。
    “落！”黑夜暴喝一声，身体周围突然出现了一个奇异的半透明圆形阵法。阵法外围起初还能看到各种奇特的纹路，但随后那些纹路便开始模糊，最终如同水银流转，再也看不到一丝实质性的东西了。
    “转！”球形阵开始转动，很快，整个球体便成为虚影。
    “收！”又一声暴喝，整个世界清静了。
    以十万、百万计的火种，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而他被困守的地下空间内，只留下百十个漏网之鱼。失去了控制，余下的火种好似被惊吓到一样，飞速射向远方，不久便失去了踪影。
    黑夜用尽最后的力气，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然后跌坐在地。别看刚才潇洒，但这样的操控所耗费的能量与精力和不是一点半点，说句实话，他现在浑身酸痛，四肢乏力，头脑胀痛、神智迷离。这种状况他事先也未能估算道，体能已经接近于油尽灯枯。
    不过，危机还没有解除。
    他不敢停止体外的阵法，连忙再度盘坐下来，静心冥想，恢复精神与体力。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一坐，竟然会过去那么久！
    ……
    山脉外的紫姬盘旋了一整天，依然没有见到黑夜出来。
    但是，同黑夜隐隐约约的联系中断后，却又再一次恢复了。她不敢违背黑夜的命令，载着风铃，返回光明城。
    值得一提的是，当紫姬回到光明城后不久，刘锋也回来了。
    但诡异的是，当刘锋进入城门的时候，雕像突然光芒大放。城中信徒不知何事，都赶过来看热闹。
    魏无病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连忙调遣了兵力，将刘锋围困起来。
    黎歌率领信徒赶到现场，没有轻动。
    她得到过黑夜的传信，刘锋已经出任异端裁判所的领袖。眼下的情形，虽然诡异，但却指向不明。
    刘锋被困在光芒中足足七天，这其中，他时而癫狂、时而嘶吼、时候傻笑、时而躁乱。等到第八天的时候，最终才宁静下来。整个人因为长久没有进食、喝水，已经完全虚脱。
    黎歌命人送喂食，看守的士兵依旧不敢松懈。
    第九日，刘锋醒来。
    睁开双眼时，两道眼神如同电芒。只听他喃喃自语道：“光明神陛下，您是真神，刘锋回来了。”
    当时谁也没能了解他话中的意思，但至许久以后，众人这才慢慢知晓，这个刘锋，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刘锋了。
    第十日，刘锋再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