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探机减速后，还没感觉到平稳，重力出现了紊乱。
    头下脚上，还是头上脚下，谁也弄不清了。
    好在钻探机以直线前进，不会搞错方向。黑夜强自镇定心神，递给清风明月一个鼓励的眼神。其实自己背上，也是冷汗涔涔。
    凯撒推动操纵杆，将动力加大，钻探机的速度又逐渐提升起来。
    就在大家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的时候，突然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嘭！”地一声过后，机器停住了。
    “什么情况，”黑夜也不淡定了。
    凯撒连忙操控仪器，分析探测到了各种数据，几分钟后，他朝黑夜露出苦笑：“我们碰到冰层了！”
    “冰层！”黑夜愕然：“你说板块大陆的反面都是冰？”
    “这是太空中构建超大板块唯一的办法！”凯撒解释道。
    “冰层有多厚？”
    “大概三百米以上。”
    “有办法启动钻头，一路挖出去么？”
    “我试试！”凯撒应了下来，开始启动钻探机的挖掘功能。球形钻探机的前端，射出几根射线，然后飞速旋转起来。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传进驾驶舱，让人心中憋闷，想要呕吐。
    “坚持一下，”黑夜深吸了口气，鼓励道。
    伴随着“簌簌簌”的声音，钻探机又开始缓慢前进，但是前进到两百五十米的时候，钻探的光线突然灭了。
    “哐！”钻探机似乎撞到了一个金属物体上。
    “看，”凯撒连忙调出影像，前面出现了另外一个钻探机。
    凯撒不停地调试频率，试图接通对方的通讯。但是很长时间过去了，没有丝毫回应。
    “恐怕是动力耗尽，里面的人冻死了。”黑夜道。
    “应该是这样！”凯撒苦笑：“恐怕我们也会是这个下场。”
    “唉……”黑夜长叹一声，突然向凯撒道：“你后悔跟我过来么？”
    现场一片沉默，许久之后，两个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我们不后悔！因为这是我们的命运。”
    凯撒猛然一拍操控台，爆出粗口：“奶奶的，叫两个小娘们看扁了。我是有些纠结，不过还谈不上后悔，毕竟我这条命算是白捡回来的。既然当初我已经许诺，我想必须为自己的誓言负责。”
    随后，钻探机内一片死寂，每个人都开始琢磨自己的心思。
    没有人不怕死，黑夜也不例外。
    从有意识开始，到后来的一系列经历都在眼前一幕幕地闪过。一些谜团解开了，迷雾也驱散了不少，但更多的却是迷惘。
    自己为什么而活？生存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真的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第三百六十二章 谋划人生
    钻探机里沉默了一两个小时，凯撒率先打破了沉默：“我看前面的那些人，恐怕不是冻死的，可能是饿死的。想不到我痴活了这么多年，最终却得了个饿死鬼的下场。”
    “我们有吃的！”清风不满地朝凯撒吼道。
    “不过都在货仓里，我们拿不到。”凯撒苦涩道：“这里的温度极寒，起码零下六、七十度，从内部无法进入到货仓，要从外头进入，保管冻得比冰棍还冰棍。”
    听着这番对话，黑夜游离的心神逐渐缓了回来。
    活着真那么重要吗？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活？为清月，自己不甘心。为了摆脱命运，那有什么好摆脱的。况且根据灰瞳清月遗留的信息，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复制人而已，只不过是另一个人的镜像。
    清月比自己想象得要复杂太多太多，甚至比现在所处的这个深坑还要深。除了这个版块大陆的新月神，出云观，天命者，肯定还有其它。这里有七十二个版块大陆，还有好几个行星，既然她的触手能伸到这里，谁能肯定其它的地方没有安排呢？
    这个清月，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清月了。
    即便熟悉的清月能够回来，也一定不是单纯的清月。
    “我需要一个新的开始，需要一个从啼哭、咿呀学语、懵懂一路走来的人生，而不是这样的一个没头没尾，彻底没方向的奇怪历程。”黑夜喃喃自语，内心逐渐肯定起来：“等一切了结吧，我需要从头开始，为自己而活。”
    “家主，家主！”凯撒发现黑夜的状态不对，解除了安全固定装置，走过来不停地摇晃：“醒醒，怎么了？”
    黑夜睁开眼，双目如电：“我没事，只不过想通了一些事情。”
    大家见到黑夜的神情换了过来，悬着的心逐渐放了下来。
    黑夜突然露出笑容道：“不必绝望，知道我为什么会被称为‘天命’吗？因为即便离开了家园，我依然保留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说罢，突然朝钻探机货仓的方向一招手，手腕再一翻转，一块湿漉漉的肉饼顿时出现在手里。
    神乎其神！
    凯撒被吓了一跳，反倒清风明月已经见过一次，没有那么吃惊。
    黑夜不多话，借助额头棱晶的功能，继续从货仓里掏东西，很快便堆满了地面。
    “先吃一顿，有了力气，我们再想离去的办法。”黑夜道。
    “好，”凯撒也不矫情，立刻取过一块硬邦邦的干粮啃了起来，嘴上含糊不清道：“清风明月，你们也吃罢。”
    说来也怪，起初明明是一片悲伤的气氛，一下子竟然完全化解了。
    每个人都吃得肚皮浑圆，黑夜躺在地上，朝凯撒道：“货仓的空间是密封的吗？”
    “应该是的！”凯撒道。
    “那就好，”黑夜起了身，突然朝货仓作了个抛物的手势。大家一时间没看懂，只是直愣愣地望向他。
    “好了，”黑夜卸下了包裹，走到操控台前，开始观察探测器收集的影像。前方是另外一台钻探机。直径大概10米左右。
    “凯撒，开动钻探机，绕开前面的铁球，尽量贴近冰面。”黑夜吩咐道。
    “好，”凯撒回到驾驶位，等待其它三人都固定好，将钻探机开动，勉强挤到与另一个钻探机平行的位置。
    “保持这个状态，尽量不要动！”黑夜解开固定装置，贴近靠近冰面的一侧，伸手狠狠一抓。
    “嘎啦！”外头响声传来，凯撒下巴差点脱臼。
    钻探机的影像显示器中，那边的冰面突然少了五六立方的一大块。他不自信的擦了擦眼睛，又凑近影像看了个仔细，确实是不见了。回头看向黑夜，只见黑夜抬手一挥。
    “嘭！”外头轻微的撞击声传来。
    “我没有做梦吧！”凯撒饶是见多识广，此刻也傻了。
    “你怎么办到的？这里不是家园。”凯撒特意加重了“不是”这个词的音节。如果在家园，一切还可以解释，可这明明是在现实中。
    “死人脸，别大惊小怪。”黑夜轻松起来，把冷钢惯用的招呼都用上了。
    “你小子也太神了，”凯撒思维混乱起来，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地位，说话也没了分寸。
    黑夜也不计较，更不解释，如此连续施为，竟然在冰层上抠出了一个能让钻探机通行的坑道来。
    等通道一成，凯撒连忙开动钻探机，向前运动。
    速度不算慢，一个小时左右，大概可以前进20米左右。如果保持这样的速度，大概15小时就能破冰而出了。
    黑夜连续干了六七个小时，实在吃不消了，“呼呼”直喘粗气。
    清风明月看得心疼，又是端水，又是给他擦汗。
    黑夜一屁股坐到地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嘴上朝凯撒道：“老头，你我虽然认识不久，但也算患难与共。这样吧……”
    “老头，”你竟然叫我老头，凯撒跳了起来：“你可以叫我死人脸，但是绝对不能叫我老头。想我青春年少，强健有力，那个一夜七次郎什么的来着……”
    “好了，好了，就算你一夜十三次郎，在我眼里，还是个老头，毕竟你这年纪摆在这里。”黑夜道：“其实，我这样称呼你，是想和你商量个事情。确切地说，如果我们出去之后，完成军区的交代，我想你扮演一个老头的身份，帮我去做些事情。”
    “先听听你怎么说！”凯撒拗不过。
    黑夜不再隐瞒，把自己同军区的关系交代了一下，并说清楚了大比的事情。
    “那是我最终的演出，不过落幕之后，我不想享受辉煌，因为那不是我要的未来，甚至不是我的人生。”他沉思道：“我的其它那些伙伴、朋友、手下，他们终究会找到正确的人生方向，也不需要我来指手画脚，所以我给他们一个起点就足够了。”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凯撒的嘴里竟然爆出一句古诗。
    “呸！”黑夜啐了他一口，没好气道：“你那把年纪，真活到狗身上去了。拜托你有点想象力好不好？”
    “你不会丢下我们不管吧！”清风明月顿时紧张起来，他们的世界快要被颠覆了。
    “当然不会，我会给你们安排好。”黑夜应道：“当然，你们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到时候如何抉择，还看你们自己的想法。”
    黑夜的一番没有没脑的话，把凯撒的胃口吊起了起来，他猴急道：“小子，你可别吊老人家胃口啊，怎么感觉这事情比我过往的经历还要刺激呢？”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黑夜答非所问。
    “好，”凯撒一锤定音。
    第三百六十三章 绝望
    凯撒被黑夜的计划吊住了胃口，黑夜却是闭口不说了。虽然心头痒痒不已，但他也拿黑夜没办法，谁叫双方地位不均等呢。
    但经过这么一茬，双方的关系却了拉近了不少。
    黑夜闭上眼睛，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三人正围着他打转。起身伸了个懒腰，继续开工。
    进展异常顺利，比预期还要快了许多。
    利用棱晶的空间储物能力，经过几十小时的挖掘，终于将厚达三百多米的冰层挖穿，钻探机露出了地表。
    外面的景象通过监视系统传进钻探机，里面顿时响起一阵惊呼。
    “好美啊！”清风明月痴呆了。
    一缕阳光映在冰层上，带起五彩霞光，如同进入仙境。美轮美奂，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