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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碧烟哪听懂小姐的意思,只当是问那天的事,不由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但马上道:“还好啊,小姐摔倒时简公子正好赶到了,小姐你没看到,简公子好威风的,将那群劫匪一脚一个踢得是落花流水,最后全扔后山那处荒废的井里了……”说完碧烟还比划了两下。
    “什么?”沈荷香顿时一怔,她忽略掉前面的话,最后停在那些劫匪被扔到了荒井那句话,“你,你说那些人全被扔进井里,没有带走任何人?”
    碧烟不由睁大眼睛道:“小姐,怎么可能,若我们被带走了,还怎么能在这里说话啊,简公子当时让我和马夫先回去,然后就带走了小姐……我,我当时也是追不上,而且想他是将来是小姐的夫婿,所以……”
    沈荷香只觉得好像被人抽了一巴掌一样的呆坐在那里,便是碧烟喜滋滋的拿出了丢的那两匣子银票和首饰,也没有露出半点笑容来。
    沈家小姐离家出走的事被沈家瞒的水泄不通,只说是小姐得了传染的红疹,便没有女学的女客再上门了,好在最后总算是平安回来,但是先被三品武官求亲,后有小侯爷提亲纳妾,一时间低调的沈家小姐,顿时传得沸沸扬扬,不少商户小姐嫉妒的直咬帕子。
    也有不少人在看着热闹,看最后这沈家小姐花落谁家,俗话说两家争必得扔,果真不假,先是那武官拿出了两家订亲凭证,小侯爷虽好风流,在这种有损名声风口浪尖的事上却也是有分寸,不久纳妾的事便不了了之,那便是要嫁给三品武将了。
    又有大半的女子狠撕着手帕,为何这种事没有落到自己头上,她们怎地就从来都没有官将上门求亲的好事呢?
    结果却是大出人意料,那武将居然两个月了无音信,求亲的事眼见着便是不了了之,这下京城的不少人都看起了沈家的笑话,生意做的好又如何,女儿生的花容月貌又如何,还不是嫁不出去待字闺中,估计是那小姐挑花了眼,使多了心计,现在竟是侯府与武将两家都不要了,原来还有不少人上门提亲,现在却是门可罗雀。
    笑话,谁敢娶,娶了便是与侯府和三品官将作对,这巴结还巴不上,谁会不要小命的娶这烫手山芋,尽管不少人垂涎那沈家小姐的颜色嫩,但这会儿敢去提亲的却只有那些光脚不怕穿鞋的歪瓜裂枣。
    刚又有一个瘸腿的上门提亲,被柳氏让人用水泼了出去,关上门后,柳氏却是愁的有些憔悴,怎么能不愁,好好一个闺女,现在便没一个好人家的来求亲,而那个姓简的却突然间没了音信,荷香他爹不止一次去府上找,那看门都只说官爷一直没回来,眼瞅已经两个月了,明显的便是推脱之词,一时间柳氏只觉得天要塌了一般。
    而那唐家的公子今年虽然试考成绩一般,却在半月前刚娶了妻,娶的是许家米铺的小姐,比荷香还小一岁,生的虽不如自己闺女,小两口却也是和和美美,而那唐夫人时不时的便会故意说上几句,让她这心里疙疙瘩瘩的,便是连唐家那个闺女今年都定下了亲事,那男方家十分满意,准备年底便娶了过门,眼看着邻居两个一年间便要双喜临门。
    可自家却是愁云惨淡,柳氏晚上都睡不好觉,沈荷香看着母亲肚子日日见大,却还要这般为自己操心,心里难受的要命,整日惶惶,更不敢说出自己已是不洁之身。
    像她这样婚配前与人私,通的女子是无颜活在世上的,比那被休弃的妇人和寡妇更加的不堪,连给人续弦做妾的资格都没有,便是无赖也要嫌弃三分,这样的女子通常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绞了发出家做姑子,二是卖身入青楼,还有一条路便是自尽,保了家人颜面一了百了。
    碧烟伺候小姐这一个多月来,发现小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笑容少了很多,平日除了去夫人屋里,便时常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有时呆呆的看着窗,一看便是半天。
    但想想也觉得小姐可怜,怎的这般的命苦,夫人说那简公子八成是因为小姐离家出去的事伤了心才拒婚,毕竟任何一个男子都想娶一个守礼端庄的做妻子,那般离家出去半个多月,连清白都有些不明的女子,又怎么敢再上门提亲,夫人虽气愤,但时间过了这么久对方一直也无音信,却也明白对方的意思,只能歇了继续这门亲事的念头,这几日正四处张罗着,看是否能有品性好的商户男子,便是农户出身也行,年纪大些无妨,只要人好能善待女儿的,可找来找去却仍是没什么合适的。
    碧烟见小姐日日郁郁寡欢,话越来越少,便只好提议去冰肌坊走走,沈荷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似乎要下雨般阴沉,便如人的心情一般,一时间让她有些喘不上来气,听到碧烟说出去走走,她便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突然打开了笼门,一刻不想多待的出了门。
    因快下雨路上的人该收摊的都收了,行人也少了很多,一主一仆在路上慢慢的走着,碧烟看到前面那家金镶玉店,于是忙挑着小姐喜欢的事物道:“小姐,不如我们去买首饰吧,说不定那金镶玉又来了新货,上次那那彩云追日的一套头面若是小姐戴上定会很好看……”
    走在街上沈荷香的心情总算是好转了些,对碧烟的话似有了些兴致,顿了下便点头与她转路去了金镶玉铺,刚走近铺里见没什么人,沈荷香便顺手取了头上的帽帷放到柜台上,拿起其中一件,想细看的金玉钗,结果不意间抬头,却见两个男子从柜台后面定做首饰的铺门掀帘走了出来。
    在目光相触的那一瞬间,沈荷香如被雷劈一般,手中的钗啪的又掉回了盒里,只觉得心跳都停了下来,脸上的血色瞬间的消失贻尽,悄悄握着拳手的指节直泛着涩白,却仍强自镇定的回头道:“碧烟,碧烟,我们走……”尾音不自然的颤抖透露出她极力忍耐的情绪,碧烟听罢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小姐突然的回身,急急的,慌乱的,不顾礼仪近似乎夺路而逃般离开了店铺。
    还未跑出铺门,便听到后面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喂,小姐,你是哪家府上的?唉唉,前面的那个小姐,请留步,你的帽子忘记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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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不小心买了防盗章节的妹子,没关系,更到那章会替换正文的,如果情节可以加的话,会多加点肉沫补偿
    ☆、48章
    谁知这般一叫,那前方穿着粉红玫瑰紧身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的女子,竟是走得更快,只余了一缕玫瑰清香缠绕在鼻尖,惹得那男子连连又叫了数声,碧烟哪想到小姐会突然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在见到那两个人其中一人时,顿时“啊”了一声,那个一直没出声,但眼睛却一直追随着小姐身影的男子,不就是那日在那个无名小镇救了她与小姐的简公子吗。
    难怪小姐想要离开呢,那日明明是简公子抱着小姐走了,毁了小姐清誉不说,竟还敢悔婚,碧烟心里极为不忿,但一见到简公子的眼神,又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可怕的很,眼睛瞪到一半都有点抽筋,只好对着那个在一边还抻着脖子冲铺外叫嚷讨厌鬼道:“叫什么叫?那是我们家小姐的帽子,给我就行了。”说完便将帷帽从其手上抽了出来。
    那人一听顿时眼前一亮,急忙问道:“你们是哪个府的?你家小姐姓甚名谁,唉唉,你家小姐订了亲事没有,嫁人了没有……”
    碧烟闻言瞪大了眼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明明长得不缺鼻子不缺眼的,怎地脑子似有毛病般,哪有男人这般问女子名讳的,想到什么,顿时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问简公子不就知道了?”说完瞪了眼便向小姐走的方向追去。
    那男子顿时急得跳脚,他不是别人,正是刚出完任务回来的谢清成,自从去年冬天在客栈里那么惊鸿一瞥,无意间看到了一女子,便顿时觉得惊为天人,但是那女子颇为神秘,无论再如何打听寻找也找不到了,只好作罢,不过今日突然间又见到了人,便觉得心花怒放,惊喜异常,他想这一定是两人之间的缘份,今日可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了。
    结果在听到那个小丫鬟说的话后,顿时便呆了,随即便冲着旁边的简舒玄恼怒的怪叫道:“简兄,亏我当你是我大哥,今日还陪你来拿订亲礼饰,你就是这样对兄弟的?我倾慕的女子你居然知道当不知道,冷眼旁观的看着我上窜下跳的,说小了是开玩笑,说大了你这是要断送掉自己兄弟将来的幸福啊……”
    那简舒玄本就眸间阴沉一片,听到此言,剑眉一挑,眸黑如降的看向旁边冲他喊的谢清成,随即伸手冲他勾了勾指:“你想知道?过来,我告诉你……”
    谢清成闻言一怔,顿时一喜,立即闭了嘴不疑有他的凑近,简舒玄扯唇笑了下,“她是……你嫂子。”说完便用受了伤的右臂对着其肚子便是一拳,沉闷的皮肉声响起,谢清成顿时惨叫一声,剧痛的抱着腹部蹲了下来。
    简舒玄打完虽面不改色,但另一只手仍是却了下肩上的伤口,此时包扎好的地方又渗出了血,因穿着黑袍却并不显眼,目光扫过刚才女子拿起的那件首饰,随即看也没看地上被打得嘛嘛叫痛的兄弟,抬步便离开了辅子。
    谢清成疼的成了蜷起的虾米,好半天才站直腰了,还好简兄是用受伤的手打的,若是好手恐怕没防备之下肚子都砸烂了,还有,简兄刚才说什么来着,她是你的……嫂子?什么意思?兄嫂,兄嫂,难道那女子便是简兄未过门的妻子?当年在山上看见的那个穿着布衣的村姑,天那……这怎么可能?村姑怎么眨眼就成了富户小姐,谢清成的哀嚎声不由更大了一些。
    真是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这好好的白菜怎地都叫熊瞎子给拱了,可惜了那一朵娇嫩的花儿,插在了一摊牛粪上,简兄那种粗汉子哪里懂得对女子女温柔爱护啊,真是越想越觉得痛不欲生……
    沈荷香走到了街上才觉得顺过来气,不由抚着胸口,刚才在掀帘子时,她便看到自己之前喜欢的那套金镶玉的头面便在简舒玄的手中,还让掌柜包起来,明明是女子的头饰,他买下来定是要送给女子的,男人送的礼多贵重,便代表他多在乎那个女子,而那副头面最少也要千余两银子……说不定他这次在京城里又定下了别家的小姐,正要订做成聘礼相送。
    沈荷香想着想着便不由失魂落魄起来,脚步小步小步走的杂乱的很,低着头眼圈红通通的,像马上要落下泪来一般,心想他果然是来报复自己的,先说要和自己订亲,后又在林子强占自己的身子,在她如今名声狼藉走投无路时,却又想去讨好别家的女子,娶别的女子为妻,当真是冷血无情的禽兽,还让他的兄弟来调戏自己,她真是恨死他了,恨死了,恨不得……
    “小姐,小姐……你慢点,等等我……”碧烟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追来,待抓了自家小姐的胳膊,急忙七手八脚的将帷帽又戴到小姐头上,好在快下雨了路上没什么人看见,否则这般不戴帽子又乱跑的样子让别人看到,又要背后闲言闲语的说什么了,她可不想有人说小姐被亲事刺激的疯掉了呢,那夫人一定会打死她的。
    “碧烟,我们回去吧……”刚才看到不该看到的人,沈荷香心里难受的很,哪还有闲情逸致的去看首饰,不等碧烟应声,便向沈家走去。
    碧烟不敢再随便说话,她知道小姐心情现在肯定是很不好,虽然平时没什么脾气,但也不是泥捏的人,怎么捏怎么是,这个时候若再说些有的没的,指不定劈头盖脸的就将她骂一顿,大庭广众之下她可不想那般没脸,不姐既心里不痛快,说不定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这么一想,便闭了嘴跟在小姐身后不敢言语的往回走。
    结果刚路过唐家铺子门口拐角,便被门侧一个人堵住了,那人穿着一身月白衣袍,显得整个人干干净净的,书生气十足,正是沈荷香最喜欢的那一种,而就是这个人,在简舒玄与小侯爷提亲的时候,连人都躲了起来,大门都关得死死的,之前所提的亲事,竟没一人应声,否则她又怎么会落入今天这种境地。
    可这个人现在却是一脸的内疚和悔意的拦住她说:“荷香,之前全是我不好,侯爷提亲时我正在青宛书院宿习,并不知道此事,我想得了功名就回来娶你,给你一世荣华,却不想母亲顽固竟以死相逼,我实在是无法了,才会应承了亲事,可是你要相信我,我一点也不想娶那个许家小姐,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现在是,将来也是……”毕竟是一个读了十来年书的考子,说起话来进退有据,防守有攻,刻骨铭心催人泪下,是个女人都会心软。
    见到沈荷香还站在原地,那唐荣轩心中一喜,面色更显苦楚,他看着面前这个窈窕女子,纤纤的玉手及那不盈一握的细细腰肢,心下不由一热,忙道:“如今你为我受了这般苦,我日日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好在这次试考有些成绩,母亲也终于答应了,她说愿意抬你进门,当然我不会让我心爱的女子做妾的,等到你进门来,我定会说服母亲让你做平妻,荷香,你我情投意合,你进了门,我一定会待你好的……”
    听罢戴着帷帽女子的手都在轻轻哆嗦着,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因看不到脸,那唐荣轩便以为她这是感激感动的,顿时柔情的一步上前,也不知是有话要说,还是以为到了时机要握女子的手安慰一番。
    便听到女子隐着怒气般的用力道了句:“碧烟,把装钱的荷包给我……”
    碧烟一听忙解下了荷囊递给小姐,只见小姐从其中掏出一把铜钱劈头盖脸的往那男人脸上砸,直砸得那唐荣轩捂着脸跳脚,啊啊痛叫,连砸了几下,直到砸完最后一枚银子,才转离怒冲冲的往家走。
    一主一仆急匆匆回到沈家闺房,碧烟这才露出了惊叹,满眼冒星星的说道:“小姐,你刚才那银子打狗的法子太厉害了,原本以为唐家公子是个不错的,却没想到也忒不是个东西……”见小姐把帽帷摘了下来,眼睛红红,有眼色的碧烟立即跑去打点凉点的水给小姐擦脸。
    沈荷香却是越想越气,眼睛啪嗒啪嗒的又落了下来,以前时多少商户男子巴巴的想娶她为妻,直挑花了眼不知拒了多少门好亲事,现在却是人人都能上门欺辱,瘸子,瞎子,混混,便是连那唐荣轩也想来插一脚,什么求了母亲,什么抬她进门,什么说服母亲做平妻,当她是那不知事的傻子一般。
    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试考不过是五百名左右的名次,到现在还是个童生,现在不过娶了个小商户女就真当自己是什么人了,便是自己将来做妾也绝不会给这种人,便是死也不会给,说完便将桌上的茶壶扫到了地上,趴在上面便哭了起来。
    这一哭便哭了一下午,晚上身子不适连饭都没吃便早早歇下,这雨憋了一天,到了晚上总算是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就算下了雨天儿还闷热的紧,热得人睡不着觉,碧烟只得在出去前将窗轻支起点缝隙,还能透点风进来。
    沈荷香洗浴完,便面朝里侧卧在床里,枕巾都有些湿淹淹的,不知多久才睡着,待到半夜,床上的碧纱突的被风吹动,一阵冷风将她惊醒过来,以为是窗被风吹开,便掀开薄被想起身,一转首便见到一个黑影突的立在床头,顿时惊大了眸子,刚要开口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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