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整个世界都处在失重中,关节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与此同时, 交替着出现诡异的舒适感。
就像海潮此起彼伏, 偶尔噬骨的痒意翻腾, 妘雾挣扎着想要保持清醒。
微弱的一声嘤咛,妘雾睁开了眼睛。
瞳孔微微涣散,她艰难的辨认着现在的处境。
思维浓稠僵硬, 脑中一片空白。
越来越深重的窒息感包裹着妘雾, 妘雾整个人难受极了, 生理与心理上双重的不适让她头痛欲裂。
出于身体本能的看向江上雪,妘雾动了动唇, 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喉咙里是炙烤的热气,她的全身好像都被灌进来沉厚炙热的岩浆。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隐约的血腥味充斥在鼻腔。
很快的, 妘雾将视线投向了赵昌明手中的针筒。
她难以自持的以一种渴求的, 贪婪的, 近乎急不可待的露骨眸光牢牢的锁在针筒上。
她很不舒服, 她很难受,她想要……想要……
诡异的舒适感断续的出现, 妘雾完全无法清醒,她短暂的堕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愉悦的不真实的世界。
她恍若被温暖的糖浆包裹着, 没有痛苦, 没有困倦, 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茫的,无法清晰。
清醒变得愈发艰难, 挣扎变得微弱。
江上雪极为克制的喊了妘雾两声。
妘雾听到了,她的脑袋动了动,眼尾落下两滴泪光。
是江上雪,是江上雪啊。
妘雾努力的睁大眼睛,她将唇咬出模糊的血印。
不甘心的挣扎,妘雾陡然间痛哼了出来,身上的肌肉痉挛抽搐着,她竭力让意识变得清醒。
呼吸变得困难,江上雪不得不将身体大半的重量压在沈淮身上。
在别人眼里,此刻她们正亲密无间的贴着。
妘雾终于看清了她们,脑海中此前回荡着的话变得清晰。
“我和沈淮以后会有自己的亲生的孩子。”
“她死了,以后妘氏集团顺理成章的归我一个人了。”
左侧肋骨下传来锥心般的痛楚,妘雾觉得荒谬,她难以思考,潜意识告诉她,都是假的,江上雪不可能说出这些伤她心的话。
江上雪又怎么忍心说出这些伤她心的话。
赵昌明注射那一针的效果远比妘雾想的要猛烈,她想出声让江上雪她们走,可很快,耳朵里传来炸裂的嗡鸣。
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妘雾吐出嘴里的血腥,她竭尽全力想要说出来的话都变成了含糊的闷哼。
仿若一切都在她眼前远去,世界又开始变得不真实。
赵昌明被身后的动静吸引,他脸上的表情扭曲到了极致,猩红的眼球,夸张的大笑,隐隐显出青黑色脸颊的血管。
他伸手将妘雾拉到高台边缘,转而又恶狠狠的盯着江上雪。
“好啊,那我就杀了她,再杀了你们。”
妘雾悬在边缘,锈化严重的铁架摇摇欲坠。
赵昌明拿出一根针管就要扎向妘雾,神情歇斯底里。
一阵强烈的晕眩感,江上雪下意识的要往前扑,沈淮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赵昌明,你甘心吗?难道你甘心就这么死了?你现在是通缉犯,杀不杀妘雾都得坐牢,现在这里妘雾是最没价值的,我和沈淮不一样,我们能帮你出国,还能给你一笔足够下半生衣食无忧的钱。”
冰冷的针尖已经戳破了妘雾的皮肤,江上雪语调有些急,明显没了最初的镇定。
但依旧条理清晰的气势让赵昌明停住了动作。
他表情夸张的回头,“你不是说一个继女而已,现在怎么又开始装好人了?”
江上雪不理会赵昌明的歇息底里,她推开沈淮,往前走了两步。
“赵昌明,我改变主意了,我上楼时看到了lam的标志,如果我没猜错这家工厂是你背着华美自己建的生产线,如果你肯将配方交出来,我可以考虑帮你逃出国。”
“至于妘雾,因为她对我还有用处,我还要留着她对付齐平。”
“到了该收拾她的时候,我自会出手料理。”
旷野的风中,江上雪的声音清晰的传过去。
赵昌明回头看着仿若没有任何只觉得妘雾,讥笑了两声。
人在绝境,不管看谁都像是在看救命稻草。
尤其是赵昌明一点都不甘心,他恨啊,筹谋这么多年,结果什么都没有。
仿佛恢复了一点理智,赵昌明斜靠在架子上,“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除非你给自己注射两管药进去。”
人体实验证明,他们研发出的新品一次成瘾,终身都难以截断,一旦没有后续的注射,生不如死……
赵昌明的手掐在妘雾脖子上,能够清晰的看到妘雾的脸色开始由苍白开始涨红。
根本就没有考虑的时间,被江上雪藏在袖口下的报警器此时传来轻微的震动,是警方已经开始赶往这里的信号。
赵昌明见她不动,单腿向外悬空,“江总,你只有一分钟的考虑时间。”
赵昌明想活,他比任何人都想活,但要是只有死路一条,他会不择手段拖着所有人去死。
江上雪轻轻的笑,在现在的情况下,这声笑听起来极为讽刺。
“好,赵昌明,你把妘雾放下,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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