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它的出现,后面那些原本被定住了的鬼魂也蠢蠢欲动起来,也许数秒过后,陆书北就能知道被鬼吃掉会是何种感受。
嘶。
眼看着身边的残魂下意识地要护在自己的身边,陆书北想起了自己的包,他喊着,让那残魂把沙发上的包扔过来。
那天买瓜的时候,为了做足准备,陆书北是多买了一把菜刀的!现在那把用过的菜刀离得太远且就在鬼魂附近,还好还有这把能用!
万幸的是,毕竟是附身了几十年的交情,残魂并不犹豫,果断地将包扔过来,菜刀也随之落在陆书北的面前。
当着这些凶恶的鬼魂的面,陆书北迅速地提起了刀,对着自己双脚间的地面,用尽全力地一砍。
现在,陆书北也砍掉了束缚自己的东西。
他转过身去,奔向门外的天地。
这是他的路。
他今生的路。
*
滴,滴滴。
说实话,恢复意识的时候,陆书北听着这声音,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是自己正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虚弱而美丽。
然而事实是这样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又被抬到了桌子上面睡着,双手还安详地交叉着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至于那滴滴的声音,来自于里屋问事的客人的手机。那客人掀开帘子出来接电话,看见了陆书北以后,比陆书北本人都激动:
卧槽,他活了!活了!
于是更多的人从里屋钻了出来,而阿婆是最后一个过来看望陆书北的。
在看到陆书北的这一刻里,阿婆微微眯着眼睛,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回来了。
意味深长。
是的,陆书北回来了。他坐在高高的桌子上,听阿婆讲过去的故事。
阿婆说那晚陆书北在卫生间里招魂,久久没有出来。她急了,拆了自家的门去找他,把昏了的他拖出来。
从那晚到现在,陆书北足足昏迷了四天,并且在此期间,屋里多了一样东西。
一条鱼,一条白色的金鱼。它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一杯水中,阿婆意识到了那很有可能就是跟着陆书北的亡魂,把它挪到了小鱼缸里。
之后在这四天里,这条鱼一直都在水里游,看上去在追着什么一样,还有,它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地变成红色,像是吸了谁的血一样。
今天早上的时候,阿婆留心看了下,发现这白色的金鱼的身体已全然变成了红色。
哦,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阿婆端来鱼缸,放下,笑了笑,你爸妈回来了。
诶?陆书北这下不看鱼了,看着阿婆。
他记得的,父母回到山村老家,基本上跟失踪差不多,而现在,在屋里缭绕着的烟中,他从阿婆这里知道了一件父母一直瞒着他的事。
他们回去是为了你。
说着,阿婆将自己的手机递给陆书北,让他看里面的一个相册。
前面几张照片分别是父母站在乡间的各种地方的自拍,其中一张还是和圈里的猪的合影,天很蓝,人笑得很开心。
不过最后一张就不一样了,那是一间矮小的有了些年头的瓦房,里面供着佛祖,佛祖前跪着一位僧人,僧人闭着眼,敲着木鱼。
自从进了这屋子里以后,这对夫妇就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因为这是他们回来后要做的真正的事。
为他们的儿子祈福,祈求上天能让陆书北平平安安地度过他漫长的一生,免去他命中的劫难。
看着这些照片,陆书北的眼眶慢慢地热起来,他好像知道在最后一个副本里,那些木鱼声是从哪里来的了。
他们一直在为着他努力。终有一天,父母的爱闯进浓重的黑暗中,寻找他,救赎他。
我跟他们说,你的状态不好,就先让你留在我这里。
阿婆说完这些后,过来轻轻地抱了一下陆书北:
好了,你先一个人待会儿吧。
如果要哭,在我这里先哭一会儿,等回家了,要和他们笑着呀。
当然。当然。陆书北会照做的。
只是在哭泣之前,陆书北扭头看着那鱼缸,问阿婆道:
它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阿婆变得沉默起来,半晌过后,她说:
快要魂飞魄散了。
一个残魂附在活人的身上,能存在至今已是奇迹。而在陆书北看来,它的存在,其实已和一位挚友,一位父亲差不多。
所以陆书北问阿婆道:
我可以想办法超度它吗?
这下,阿婆一拍自己的脑袋,想起来了。
啊,那可以的。
咱们郊区的山上不就有个庙嘛!
*
几天后。
原本陆书北是要去庙里的,可惜的是那儿有一个僧人犯了错误,据说是私自敛财,收的还是不义之财,总之寺庙正在整改中,暂时不对外开放,阿婆说她还会另找地方帮那人超度。
后来,阿婆忙活了一会儿,从小屋里出来时,看到陆书北在捣鼓着手机。
陆书北很是严肃:
我在那儿遇见了很多人,我想为大家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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