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听到没？”
    这是高子霂这个假期和她最后一次见面时说的话，夏怡然又一次被他抱紧，那天的梦好像是真实的。
    “再过一年，再过一年就好了，知道吗？”
    高子霂知道自己不该再说下去了，他目前能做的事只有等待。
    高三，并不像电视剧里描绘的那样轰轰烈烈，光鲜亮丽。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熬夜刷题到两点半，早上六点多就得起床，赶着进班早读。拖着声音朗读，有气无力，连班主任眼睛里都布满了红血丝。
    一杯又一杯热水，喝咖啡没用，那往嘴巴里倒咖啡粉呢，会有用吗？
    逃不掉的跑操，压垮了所有高三人，有女生边跑边哭，也有男生在破口大骂。
    偶然有老师上课进度快，还留下了大半的课堂时间，大发善心般地让所有学生闭眼休息，却被家长举报到了校长办公室。
    课程表里只有主课，就像成绩单里也只有学生破碎的灵魂。
    又是一次月考，夏怡然还在熟悉的教室和位置上。第一个拿到试卷，开始答题时，她用铅笔画出了需要特别注意的难题，就像高子霂跟她说的那样。
    铃声结束，短暂的自由归位。
    希望，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知道苦难终会到头。
    高考的那两天，每分每秒都被视为能够改变命运的时刻。她写下的每个汉字，数字和符号，都在宣告又一个阶段的结束。
    夏怡然知道自己不会考得太差，因为知识点都是她一遍又一遍复习过的，所以赌约的赢家应该只有她。
    她的愿望一改再改，并没有最终敲定。
    比分数更早来到的是春也大学招生办的电话，姜玥和夏成杰终于同频，比当事人还要兴奋。一笑泯恩仇的时刻，夏怡然知道维持不了多久。打出去了一通通电话，姜玥对她寒窗苦读的结果终于满意了。
    夏怡然坐在一旁，想着她的愿望。架不住刘思琦的一条条消息轰炸，夏怡然倒是真心为她高兴。
    “怡然怡然，我觉得我的分数应该够春也大学了！”
    “恭喜啊，刘作家。”
    “少贫啊，出来吧，我请你吃饭去。”
    成绩一出，班级群里，空间，朋友圈，像是龙卷风过境，都在刷屏。
    有人欣喜若狂，也有人抱憾惋惜。
    她最想收到的祝贺，却迟到了。
    刘思琦观察了很久，一脸八卦地问道：“夏怡然，你到底在等谁的消息，一直在看手机？”
    没料到她会问，夏怡然迟疑了一会，“啊...没有，我看看时间。”
    “你妈妈催你回家了？”
    “没...给我放了几天假”
    “几天假...她是要你开始学大学的课程了吗？要不，我带你离家出走吧...”
    叛逆的代价累人累己，这个道理她从初中开始就亲身领悟了多次。任由姜玥折腾，她只需要完成表面功夫。
    她们吃的是火锅，刘思琦点了满满一桌菜，连一旁的小推车都堆满了。夏怡然看着满满当当的桌面，对于她俩的饭量表示怀疑，“我们吃得完吗？”
    “没事，正好陪你等消息...”
    “我没...”
    “夏怡然，我认识你多少年了？看一眼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想瞒我？你在等...高子霂的消息？”
    一句话的语气像坐了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把她的心事全部撞破。
    没来得及阻止，刘思琦的话匣子被彻底打开，“我早就想问了，你喜欢他多久了？是从高一开始吗...还是高二的那个暑假，他背着你妈，带你去看了一直想看的演唱会，后来你俩都被骂了个死去活来？又或者是那次他带我们去唱歌的时候？”
    刘思琦连否认的机会都没给她留，“你骗得了所有人，骗不了我......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俩又不是...喜欢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她明知故犯，做了再久的思想建设都没用，原本以为是依赖作祟，占有欲作怪，不想把她的哥哥拱手让人。
    期待着和他联系的日子，是她衡量时间的唯一方法。见面之前，整个人被巨大的欣喜和激动占据，话都说不利索，更别说红起的耳根，都是她难以隐藏的“罪证”。
    但她还是嘴硬的回答道，“我妈不会允许的。”
    因为在姜玥眼里，高子霂恐怕和她亲哥没什么两样。
    刘思琦笑着打断道，“你是那么乖的人吗？”
    夏怡然在别人眼里似乎没什么情绪起伏，是乖学生，好榜样。但刘思琦从初一就认识她了，自然知道她的性格。夏怡然其实根本没怎么变，只是不太爱和别人交流，把情绪都藏起来了。
    夏怡然变得更能忍耐了，她什么都不说的时候，刘思琦还能磨着她，听她倾诉，但她不愿意告诉高子霂的时候，只需要把手机关机就好了。
    高子霂对她的情绪，在刘思琦看来，也很复杂。好像也不是单纯的哥哥对妹妹的关心，早就超出界限了。
    这一年，夏怡然睡不着的时候，高子霂会给她打电话，也不聊天，只是陪着她，直到她睡着。夏怡然早起上学的时候，姜玥还没醒，所以不用担心被她发现自己戴着耳机睡了一夜。
    夏怡然原本不吃早饭，但刘思琦的妈妈知道之后，会直接做好两份早餐，让刘思琦直接带给她。两个人住得地方离得很近，一起上学，一起放学。高子霂给她买了许多零食，里面也有刘思琦的一份。
    她总是会想起高子霂的话，“再坚持一会，就好了”，每天他的消息比她的闹钟还要早，还要准时。
    两个人心照不宣，都在等待。
    但谁也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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