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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黄橘绿时 第102节

    孙施惠不禁好笑,“你干嘛?”
    汪盐摇头,又魂不守舍地。
    孙施惠让她去洗洗脸,“眼睛都肿了。”
    汪盐没动。
    他再说:“我换身衣服就去了。”
    有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又看他当真往房里去。
    汪盐这些几分松懈地去客用卫生间洗手,洗脸。
    她开着水龙头,用双手抔水往脸上浇的时候,不时有水流停止的动静,没等她睁开眼睛,身后有人圈抱住了她,也不管她一脸的水,拿领带给她擦。
    只闷闷地问她,“汪盐,你听到了吗?”
    “嗯?”
    “我车里跟你说的。”
    “你说的,那会儿。”
    “什么?”孙施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有什么要倾翻的苗头。
    “你说你那会儿有点俗套地喜欢……”那会儿不包括现在。
    身后人闷笑了声,一会儿,牙印就到了她脖颈上。
    再辗转到她唇舌里,汪盐的理智劝他下楼去。
    “那允许吗?”他在这个关头,说这样含糊地辞令,汪盐都不明白他说的什么允许。
    孙施惠沉溺在情/欲的前奏里,问得却是他淡漠提及的喜欢,“允许我喜欢你吗?”
    汪盐想反问他,那么你一开始说的协议怎么算?你最好先把这笔交易取消掉,再来跟我说喜欢。否则,动机不纯。
    他那要命的手机又在外面不时地唱。
    汪盐也就暂时收拾起和他絮叨的心情,要他先下去忙正事。
    孙施惠不肯听,他捞她的手去贴哪里,再在她耳边说什么,没等汪盐骂他,孙施惠已经意气地横抱起她,
    他说她不允许的话,他待会下去会看谁都是她,又看谁都不是她。
    他抱她回卧房里,还没开始,汪盐一脚蹬在他肩头,喊着他的名字,“你这样,被别人知道,谁还服你,急/色……”
    后面的话没讲出口,就被他急急得逞了。
    孙施惠看着汪盐眉眼起了骤烈的情绪,也轻佻地拱她的火,说江南好久没有发大水了,汪盐……
    有人羞赧地脚尖踩在他腰上,再固执地问他点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
    孙施惠秒懂她的话,“上辈子吧,不然怎么会第一眼就离不开你呢!”
    她骂他,“讲大话!”
    孙施惠不置可否,再听到汪盐叫他停下来,很不依,只盘问她,喜欢吗?
    狼狈破碎的人,不住地摇头,声音带着哭泣的尾音,拖得孙施惠什么都昏头了,他原本找她谈的事,一个字影子都想不起来了。
    正如他楼下说的那样,能拖多久算多久。
    他就想耳濡目染地让她成为与他粘连,分不开的人。
    再看到汪盐一径摇头后,又微微痕迹地点头。
    孙施惠才狡黠地提醒她,“我是说,喜欢……我吗?”
    疾风骤雨下玫瑰松散的颜色,汪盐阖阖眼,没他狡黠。她从前就没有,小时候玩伴间最公平的友谊,就是有物换物,是为分享。
    她那时候把欢喜挂在嘴上,欢喜施惠,也欢喜他送她的每一个物件。
    包括他头顶上的流苏树。
    可是他那时候孤僻极了,也待她凶极了。
    汪盐很多次都跟爸爸赌誓,再也不要理孙施惠了!他是全天下最讨厌的人。
    没几日,这个最讨厌的人又跑来她跟前晃。
    爸爸气得骂他们俩,都不中用,猫儿狗儿才这样,长大后都是没用偿的人!
    汪盐躺在孙施惠换下的衬衫边,再次催他,要他赶快下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汪盐?”
    “你再不去,我就不喜欢了。”十足的女儿色。
    有人好整以暇地笑,问她,“这是双重否定是为加重肯定?”
    恹恹里,她难逃的狎昵,把他换下的衬衫,扯着蒙到他脸上去。
    不时,一张白纸黑字从襟前的口袋里掉出来,缠绵悱恻一双人皆无心顾及。
    第73章 点点星(20)
    口口声声要他下去的人, 像藤萝一样地缠着他。孙施惠腕上的表没摘,瞥一眼时刻,狠心出来了。
    他和她任性厮闹一场, 最后还揶揄汪盐,“口非心也非。”
    汪盐像被抽走一口气,脸埋在羽绒枕芯里,忽然扭头来, “我还约了一个面试的。”她拖他腕表看时间, 完了,什么都来不及了。
    孙施惠说,打平了。他谈判迟到了, 她面试放鸽子了。
    汪盐一身通勤套装,眼下皱巴巴地, 被他折腾的,已然不能细看了。
    床畔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说换了一身,但多少弄皱了些,也沾上了些。起身去系领带、拾外套,外头的手机又轰炸了一遍。
    最后一通直接打进了座机,孙施惠揿地免提听的,秘书姐姐在那头压低着嗓子,但是咬牙切齿得很, “孙施惠, 你再不过来, 咱们趁早散伙!”
    某人拿腰带穿西裤绊扣的动静, 轻微, 但电话两头都静谧得很, 想不听懂都难。唐秘书气得高血压要犯了,孙施惠还在这里怪她,“你好好说话,我他妈开着免提呢,你说岔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秘书姐姐已婚,孩子都七八岁了,有这个闲心陪小孙叽歪这些呢。说她就是说岔了,也是他活该。哄不好老婆的男人,全是活该。
    她再问小孙,“你还要几分钟,啊?”
    “行了,就下来了。催命,你就不该姓唐,姓催最合适!”
    揿了秘书的电话,孙施惠专心要下楼,他过来,撑手、单腿跪膝在床边,瞄一眼侧身朝里的人,要她歇一会儿,洗个澡,自己叫东西吃,等他回来。
    汪盐昏昏然,听他这话,立即掉头来,“你要到几点?”她原本的意思是,还等你回来干嘛,我先回去了。
    孙施惠笑着故意误会她,又想起她车里哭诉他的,怪她笨,有气也不会撒,“哪怕不可以回娘家,还可以回我公寓那里,再不行就来住酒店,拣最贵的住。挂我的账。”
    汪盐才不吃他这套,“我为什么生你的气了,还挂你的账,然后让你知道我在哪里?”
    孙施惠就喜欢她这越斗嘴越清醒的样子。他拿鼻尖蹭她唇,很暧昧的指向,也轻微追问她,“不是最好的报复手段,就是拿他的钱撒气吗?”
    汪盐鄙夷,“我不稀罕,孙施惠,不要拿我和别的女人比,我还愿意接受你的馈赠、礼物或者花你的钱,仅仅因为我……”
    “什么?”
    “你时间到了。”
    孙施惠确实不能留了,他拾掇心情下楼去。直到这间套房里空落落了,汪盐在床上侧躺了会儿,散碎的思绪游弋了许久。
    她起来去冲澡,身上换下的套装没有叫管家服务,而是用挂钩挂起来,喷了些水,四角抻了抻,让它风晾会儿。
    洗过澡的汪盐,等着她的外套风干,也等着孙施惠回来。
    她在卧房的飘窗上略坐了坐,酒店的高楼窗户全是内部有加固的,即便往外推开也有限的空间,防止意外。
    汪盐在这高楼窗边看楼下如蚁如织的夜景,忽而外头有门铃响,她以为孙施惠回来了,赤着脚就跑去开门,结果是客房服务。
    她其实不大饿,但孙施惠给她叫了好些吃的。酒店还额外赠送了一瓶香槟,香槟杯上坠着露珠一般的水汽,杯底是散落的玫瑰花瓣。
    管家问女客人,要给她打开吗?
    汪盐摇头,说暂时不要了,等她先生回来。
    管家祝客人用餐愉快。
    汪盐照例给了小费。
    再过去大概四十分钟,房里的人始终没有一个人用餐,只是拾了几块餐前包吃了下。
    她的套装也风晾的差不多了,汪盐换回自己的衣服,头发也干了,她把长发低低挽成一个马尾,再想补补妆。
    汪盐的包刚被孙施惠随手扔在房里地毯上,她去洗澡前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了,可是她翻口红时,却发现包里没有。汪盐只以为被他扔的时候,没准蹦出来了,就趴在床边地毯上,看床底下有没有。
    果然,那只带磁吸口的口红,头尾分离地躺在床底下。
    与口红一处的,还有一张折成三折的a4纸。
    床边人刚想鄙夷花都酒店的卫生保洁标准,却也把那张纸拣了出来。
    她没顾得上补妆,鬼使神差地展开了。
    上头白纸黑字,观阅的人,陷入孤寂的沉默。
    *
    二十四岁刚回国的孙施惠,彼时,他们也在酒店重逢。
    他惯会找一些刁钻且没有盲点的角度,俯瞰人,也把自己搁在相对安全的制高点处。
    那天,汪盐不是偶然抬头看他,他断不会下楼来,也不会好好招呼她。
    现在一些视角条件补充进去,汪盐才明白,他当时什么心境地站在楼上看她的笑话。
    之后,他们断断续续平静互通往来了三年。
    直到孙施惠某一天,霍然开口:我们结婚吧。
    即便今时今日,她和他无间亲密,汪盐也难说真的懂孙施惠的每一面。
    起码,他端坐在互为谈判席的长案中间,是那样冷漠,不显山不露水。手里一沓数据报表,信手翻着。这样的大宗采购谈判,成本细项一条条过,这样的竞价会上,说厮杀一点不为过。
    也只有绝对购买力的头目客户,才有决策这样谈判的权利。
    孙施惠偏头和他身边的高管说些什么,再与对面的供应商负责人会话:不要跟我强调你的降幅,我要的是你今年成本分析的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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