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亲派来的人捉住的那一刻,田昱州还想着田甜有没有顺利逃出来。他想告诉她这里已经被发现了,想让她改变计划不要来这地同他汇合,但身上的所有通讯工具都被父亲的手下全部收走,他们虽然口口声声喊着他少爷但把他强行押上车的动作可丝毫没有半点敬意。
“父亲母亲......和姐姐他们还好吗?”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但没有一个人回答他,想办法要通讯工具也失败了,田昱州到底羽翼尚未丰满还不足以同父亲对抗,尽管再不情愿,他最终还是回到了这栋熟悉的宅邸。
他跟在父亲的助手身后,一步步来到了书房门口,助手将他带到就离开了,只是他在离开前还是忍不住扭头看了田昱州一眼,那一眼里隐约含着些怜悯又掺了些田昱州看不懂的情绪,复杂到难以解读。
田昱州想不明白,手已经摸上了书房的门把,可推门进去的那一刹那,落在他脚边的是一盏茶盅。
杯中茶和碎裂的瓷片溅得到处都是,田昱州顿了一下,弯下腰去打理地上的狼藉,可父亲见他这副并无半点悔意的模样大概愈发来了气,一时火大竟然随手从旁边抄起一支钢笔就向田昱州砸去。
可出乎他的意料,田昱州丝毫没有躲闪,任由那支钢笔擦过他的左脸飞过,砸在身后的地板上,又滚了几圈才停下。
脸上一热,然后便传来细密的疼,田昱州却手都没抬起一下,仍低着头捡着地上的碎瓷片,倒是父亲看着他脸上那道被划开的血痕有些后知后觉地懊悔出手重了一点,便喝止了他,将他喊到了跟前。
他看着田昱州脸上正在往外渗血的伤痕,狠了狠心才又扬掌往他另一侧脸上狠狠扇了下去,这一巴掌力道很重,田昱州脸朝一边偏了过去,一边脸是针扎般细密的疼,一边脸是火辣辣的痛。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田昱州用舌尖顶了一下腮,腮部肿痛的同时舌尖也尝到了一股锈味。
“我不该离家出走。”
“为什么离家出走?”
“......因为不想过什么都被安排好的生活。”
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田昱州下意识顿了一下才回答,他心思足够缜密,独独在遇到和田甜相关的事情时才会罕见地乱了阵脚,可这短暂的一秒犹豫也没有逃过父亲的眼睛。
父亲见他到此刻还不愿意承认,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火又燃了起来,“那甜甜呢?”
听到田甜的名字,田昱州的呼吸滞了一拍,刚刚一路上他都有留心,但是没有见到田甜,为了不让父亲看出端倪他还是故作镇定地面无表情道,“和她无关。”
“与她无关......”
父亲被气得怒极反笑,拉开抽屉抽出一迭洗好的相片甩在他脸上,田昱州没能全部接住,相片一张张飘到了地上,田昱州弯腰去捡的时候,他低头看着这个儿子,还是忍不住痛心疾首地皱起了眉。
“甜甜是你的姐姐啊!你怎么能......那样对她呢?”
/
田昱州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但那道鲜红还很醒目,这次大概是要留疤了,他想。
他知道母亲现在被父亲禁足在房间里,他理应先去见她好叫她放心,但他此刻却发了疯般想去见另一个人。
他回了学校,顶着同学异样的眼光,还是问来了田甜现在所在的位置,果不其然是她从前常去的天台。
天台像是田甜的私人领地,他们曾在课间或是午后来这里私会,躲在遮挡物后面接吻,甚至做爱。田昱州问田甜怕不怕被人看到他们这对姐弟竟然在学校天台上放肆纵情,田甜在他耳边呻吟着喊着慢一点不要了但骚逼却故意夹他,还故意压低声音挑逗般地轻轻问他越是容易被发现就越刺激不是吗。
而此刻,她刚刚从通往天台的那处门槛边上跨出来,身边还跟了她的几个小姐妹,几个人正在嬉笑,不知是谁提到了田昱州的名字,田甜侧过脸去看向那个女生,双手抱在胸口傲然地扬起下颌,从齿缝间挤出一声不屑的嗤笑,谈起他时故意拖长了音:
“他呀——野种罢了。”
那两个字重重砸在他的耳畔,掷地有声。
那个总是用甜腻嗓音喊着他的名字或是在父母面前若无其事故意喊他弟弟刻意挑逗他的女孩,此刻却对着她的朋友们,以最高傲的姿态,用最低贱的词汇这样形容他。
田甜脸上的鄙薄之色尚未褪去,一边还在说着一边慢慢扭过头看向面前的台阶,可一垂眼却猝不及防地跟楼下楼梯转角处的田昱州对上了视线。
身旁的所有人也已经看到了就站在下面的田昱州,自觉噤了声,与此同时田昱州看到田甜唇畔的笑僵了一瞬,但她也只是顿了一秒,就再次挂上了那副轻蔑的神情,站在十几层台阶以上,垂下眼帘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像是傲慢地俯视一条狼狈的落水狗,盯着他的眼睛挑衅般地缓缓勾起唇角,迎着他的目光慢慢说完了那句话:
“野种......也配跟我争吗?”
19.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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