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所有的事物都在坠落。
温暖的海风徐徐吹拂在她的眼中,目光顺着坠落的身影,渐渐落下,直至听到重物砸下的水声。
看着孟向晚掉在海里,呛了水,本能地扑腾了几下,艰难换取呼吸的机会。确定无疑后,时野才收回视线,转过身去——
直接撞进某人的眼中。
“……”
大概是她这段时间的运气不好吧。
原先的计划只能进行调整,时野的身体有些僵,强行稳住心态,朝来人微笑,“你是一个人来的么?”
对方的神色平淡,似乎比她还要冷静。
“嗯。”
……按理来说,正常人在经过刚才发生的事情后,再加上听到她这么问,多半会提起警惕。
而卓昭的反应显得格外奇怪。
漫不经心的,就像是去便利店买牛奶般的随意,神情中完全看不出半点异样。
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
尤为谨慎地在脑海里开始复盘,时野很确定,在她把孟向晚推下去的时候,周围是没有人的。
也就是说,对方是在她检查的期间来的。
应该是听到了落水或者她们交谈的声音,走过来查看。而她的表现则间接表明事情的真相,对方也能简单地推测出来。
只不过,卓昭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
“这样啊,那其她人——”
边琢磨着,时野边带着礼仪性的微笑,正要往对方的方向走去,话语却戛然而止。
脚步刚落下,就踩住了什么东西。
她很明显地感受到,被踩住的东西不堪重力,扭曲着破碎开来。
视线不由自主地压低,望见散落在地面的浆果,稍微侧过脚尖,不出意外地发现了鞋底混合着泥土的残渣。
应该是孟向晚之前摘下来的。
后来见到她站在岩石上,情急之下,碍事的浆果便被丢弃了,又被她踩到。
未免有点微妙。
另一边的卓昭见她没动,主动来到她的面前。
半蹲下来,握住她的脚腕,用树叶擦掉残余的汁水,驾轻就熟地清掉剩下的浆果,让她走出来。
就像是在帮她处理现场。
得以验证自己的想法后,时野的眸光微敛,没再掩饰,“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
对方的回答得很简略,视线瞥过旁边的岩石,微微翘起唇角,“没想到你这次会亲自下手,那位是怎么惹到你了?”
——比起询问,更像是在揶揄。
“……她是我以前的上司。”不太想多谈,时野转而扯了下卓昭的衣袖,“我们该走了。”
垂眼看向自己的衣袖,目光又回到她的脸上,被阳光浸染的睫羽划过心间。
卓昭忍不住抬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柔软滑腻的触感传递至指尖,脸颊处的软肉也被自己戳得稍微陷了下去。
时野则困惑地望向对方,“嗯?”
“没什么……”
很快就收回手指,卓昭顿了顿,只是自嘲般的笑了笑,“走吧。”
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时野的手心却有点冒汗。
她当然没有忘记。
当初她年少轻狂,自视甚高,认为规则只是用来驯化普通人的,只要足够聪明,连法律都能成为她手中的工具。
稍微研究了下,便打算试下初步的预想。
用法律洗白犯罪,多少有点风险;倘若是光明正大地搞倒对方,事情就会变得很有趣。
所以,她联合起她的朋友们,给对方设了个圈套。
故意假装自己被带走,让对方急得团团转,因而暴力损坏了别人价值五千元的监控。
事实上,摄像头的发票是假的,面额之所以设置为五千元,完全是因为故意毁坏他人财物金额在五千元以上,可以立案,足以将对方送进去。
这应该算是最简单的方法。
所幸的是,姑妈最终发现了这件事,及时叫停。她仅想试试看自己的能力,被强行制止后,也没太在意,想着随便打发了事。
轻蔑地戳了戳对方的额头,让对方待在该待的地方,别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现在想来,她的确做得有点过分。
如果对方想要报复她的话……
肩膀忽然被拢住,低浅的嗓音掺入风声,传到耳中,“有人来了。”
她抬眸望去,不远处的身影正穿过茂盛的枝条。
卓昭带着她躲进旁边的灌木丛。
等到来人逐渐走近,时野也看清了她的面容,又是纪以寒。
她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先检查了下那块岩石,再观察起周围的景物与植株上面的浆果,翻检着被采下来的果实。
过了许久,才快步离开。
时野不禁默了默,顺口问起卓昭,“你平时和她打过交道吗?”
“很少。”知道她没什么兴趣,卓昭没说具体的,垂眸看向她,“现在回去?”
“等下。”
时野决定等到风波停息后,再回到营地。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刚回去,就听到一条不太妙的消息:孟向晚似乎发烧了,正躺在帐篷里半死不活的。
万万没想到,孟向晚居然被弄成昏昏沉沉的状态,她本来都准备好了说辞,就等着对方发作。
既然演员缺位……
某个大胆的想法赫然浮现在脑海中。
径直抓住卓昭的手腕,时野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道:“从现在开始,记住我说的话——”
“纪以寒推了孟向晚。”
45指鹿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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