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稚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年少的时光仿佛在对方脸上走马灯似的一闪而过,那些岁月尘灰掩藏起来的情感浮现出来,年少的相逢,握紧的双手,酡红的面颊,氤氲的酒气,都是她们最美好的记忆,谁也不能插入,谁也不能取代。
第77章 鹿苑重逢
翌日, 元稚带着王萱、王苹和王荔到鹿苑围场去放纸鸢,顺便去看西南边陲小国进贡来的大猫。这只大猫名叫“玲珑”, 品相极佳,毛色金黄灿烂,一双琉璃般的瞳子是蓝绿双色, 极为罕见,更是难得的性情温驯,听得懂驯兽人的话。元稚常去看它,日子久了, 它倒也认得元稚了, 只要她一去,玲珑便会轻声啸叫,好似在欢迎她。
“崇兄怎么还没来?”元稚站在笼子外头, 看王萱拿着长长的软棒逗弄玲珑, 随口说了一句, “本来他昨天也要去接你的,只是军营中训练繁忙,他脱不开身,连我都许久没见过他的面了。”
至于萧睿,自从裴稹册封太子后, 他在朝中的地位便愈发尴尬, 从前所有人都以为宸王府能承继大统,不论是“兄终弟及”,还是过继萧睿, 都越不过宸王一派。可如今,文惠帝不仅有了一个成年的优秀太子,淑妃肚子里还有一个,宸王上位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听闻宸王夫妻为此郁郁寡欢,许久不曾出来交际,而大家也都避着他们,不敢深交。
王萱微微一笑,表示理解:“保家卫国,收复故土是崇兄的夙愿,相信总有一天,他能成为名垂青史的大将军。”
忽然,身后传来甲胄铿鸣的声音,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许崇穿着一身银色明光铠,怀中抱着红缨头盔,一只手按着腰间佩剑,站在了猫舍门口。
低矮的柳枝垂下来,落在他的脸颊两边,清风拂过,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滚落。一年多不见,往日沉默坚毅的少年愈发寡言,但面部棱角更加分明,已经是个成熟而稳重的青年了。
“皎皎——”他声音嘶哑,还带着喘息,想必是快马赶来的。
“崇兄,别来无恙。”王萱矮身一礼,杏红色的披帛落在地上,圆滚滚的大猫玲珑被突然罩在头顶的“红云”吓了一跳,“喵喵”轻叫,蹭着王萱的裙子,从她脚边探出头来,一副正在观察来者的认真模样,可爱极了。
“嗯,我很好。”许崇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解下披风和外层最沉重的铠甲,交给鹿苑的侍女,“昨日未能亲自去城门接你,实在是卫队里抽不开身。”
“我晓得的。崇兄如今掌管羽林卫右卫队,但凡天子出行,都需你们随行护卫,自然要日夜操练,只是崇兄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多多休息才是,至于我们的聚会,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嗯。”许崇忽而沉默,元稚知道他的脾气,想必是在生人面前有些拘谨,于是赶紧跳出来介绍王苹和王荔给他认识。
“崇兄,这两个呢,就是皎皎信里常常提起的两个妹妹了,这是阿苹,这是阿荔。”
王苹和王荔连忙向他行礼,平时闲谈,她们也听王萱提起过这位待她如同亲生的兄长,知道他的许多事迹。
许崇向两人颌首致意,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在两个陌生女子面前解甲,恐怕有些不妥,只是他一见到王萱,便有些脑子不清醒,现在才觉过味来,于是脸红了红,讪笑两声,站在了一边。
“兄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我托了左校尉帮忙照看半天,新入营的兵都不好管教,总要我时时刻刻盯着,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不忙了。”
左校尉张瑨便是卢嬷嬷的儿子,算是王萱的奶兄,他对王萱也极好,幼时常常带些外头的小玩意儿给她。卢嬷嬷一心扑在王萱身上,常常因为照顾王萱而忽略了张瑨,但他从未有过怨言,反而常说:“阿娘为人严谨,连我这个儿子,都觉得她有时太过不近人情,失之亲昵,反倒是皎皎的存在,叫她的一腔严母心思有了落脚的地方,替我分担了不少责骂,我能在外头自由自在地长大,实为瑨毕生之最大幸事。”
“伯母最近怎么样?身体可还好?我从琅琊带了两棵品相极佳的山参回来,明日送到府上,还有琅琊的笔墨纸砚、绫罗绸缎,都是极好的,阿巍和阿岚都用得上。”许巍和许岚是许崇的弟弟妹妹,才十一二岁,与王萱来往较少,但王萱也记着他们的喜好,逢年过节都会备好礼物送给他们。
许崇见她关怀自己的家人,不由喜上心头,正要笑着道谢,忽然脑海中便涌出了一个尖锐的声音:“阿崇,你记着,你阿耶是怎么死的吗?!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最忌讳的!阿崇,你给我听着,我不许你再与王家那个丧门星来往,你也别想娶她过门!只要我许梁氏活着一天,她这样全无教养的丧母独女,就不可能入我们许家的门!”
许崇的父亲许邕,本是二品骠骑大将军,三年前因伤病去世,只是他“伤病”的原因,背后还大有文章。六年前,许邕在平息西南部族战乱的时候,偶遇了一个苗女,爱之成狂,私自将其纳为姬妾,预备带回京都安置,只是那个苗女出身的部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族中女子不得外嫁,若要外嫁,娶她的男子就必须经过三个考验——刀山、火海与蛇窟。
许邕出身军旅,一身硬气,自然不会被这些东西吓到,但他低估了苗人部落的风俗,也高估了自己的状态,其实他已近知天命,早已不复往日骁勇。就这样,许邕落下一身病痛,终于带着苗女离开了苗人部落,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苗女对他根本毫无情意,爱慕的乃是他身边的年轻小将。苗女利用他离开了部落,又趁他伤重昏迷,与小将私奔,他最后只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此以后,许邕的身体一落千丈,不久便去世了,虽然他对外宣称自己是在战场上受的伤,但同床共枕的梁氏如何能不知他做过的荒唐事?梁氏生性软弱,不敢与他翻脸,只能以泪洗面,终日咒骂那个苗女,长此以往,性情大变,尖酸刻薄,少有人受得了她的冷嘲热讽,就连许崇,也常常被母亲的咒骂弄得面无血色。梁氏也知道自己不讨喜,为了三个子女的婚姻大事,便深居简出,勉强维持着体面,所以连王萱都不知道许崇的母亲其实对她成见颇深。
说到底,梁氏是将对夫君不忠的怨恨转嫁到了儿子身上,许崇越是关心王萱,梁氏对王萱的厌恶便多一分,所谓“丧母独女”、“毫无教养”,不过是些托词。
许崇想到梁氏的话,心中一惊,看向王萱的神情便多了几分苍凉和无奈。王萱知他话少,往日相处,也不会特意同他找话说,见他发呆,已经转过身逗弄玲珑去了,几个姑娘说说笑笑,都是最美好的年纪,如同枝头盛放的石榴花,红得像霞,热得似火。
曾经捧在心口的姑娘长成了婷婷袅袅的少女,却注定只能成为他心上的月光,触不可及。
“嘉宁县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众人言笑晏晏之时,一道陌生的声音插进来,举目望去,只见杨柳掩映的羊肠小道深处走出来一位翩翩公子,白衣白扇,俊美风流,正是齐王世子李佶。
李佶生就一双绿眸,无事时就含情脉脉,此时见了王萱,更是缱绻莫名,紧紧盯着王萱,仿佛一眨眼她就不见了一样。
王萱并不讨厌李佶,却也觉得他这样的眼神有些冒犯,于是侧过身行了一礼,道:“齐王世子,别来无恙。”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与嘉宁,不知有多少个秋未见了,今日一见,李佶还是昔日的李佶,嘉宁却已是花信年华,预备嫁人了。”李佶一收折扇,将一枝柳叶绕在指尖摆弄,动作虽简单,却有着不同于常人的韵味。
“时光飞逝,于君于我,都是一般公平,世子身上的变化也很大。嘉宁确实不是个孩子了,所以今后还请齐王世子谨言慎行,恪守礼节。”
王萱微笑着,笑意未达眼底,李佶此人深不可测,还是少来往为妙。两年前在宫学,王萱便觉得他对自己或许有些不为人知的执念,当时只觉得脊背一凉,害怕莫名,并不为有人倾心自己而喜悦。没想到两年的时间过去,李佶身上的“邪性”越发重了,王萱对着他,只觉得心里发毛。
以往,齐王李诚在京城几乎是寸步难行,相当于软禁,但这种情况在裴稹当上太子之后就有了改善。文惠帝忌惮李诚,放着一员悍将不敢用,裴稹却丝毫不怕李诚有异心,逐步劝服文惠帝,放宽了对齐王府的管制。今年年初,李诚带兵去了东洲剿灭海匪,李佶也在朝中谋得了侍郎职位,他父子二人并非没有才干,如今龙归大海鸟入林,自然游刃有余。李佶从前为了掩盖锋芒而装出来的憋屈样子,也消失无踪了。
对于李佶来说,能够进入朝堂,也就是拥有了角逐王氏佳婿的资格,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可以弃之不用,自然最好,他也不想王萱知道,当初派人掳掠她的人是自己。
“嘉宁说的话,攸宁莫敢不从。”
第78章 鹿死谁手
王萱皱了眉, 冷声道:“世子说笑了,嘉宁还有事, 不便多陪,告辞。”
王苹聪慧,王荔也机灵, 都看得出来李佶对王萱有心,而王萱并不喜欢李佶,连忙出声附和:“阿姊,出来这么久了, 祖母在家肯定闷得慌了, 我们回去吧!”
元稚还没看清形势,傻笑着正要问王萱为什么不在外面多玩一会,就被王萱按住了。几人正要离开, 却又听见院门外太监呼喝声, 安阳公主到了。
“萧如意怎么这样啊?跟个冤魂似的, 我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王萱不语,恐怕今日,萧如意是冲着她来的。
“真是凑巧,齐王世子和折冲将军也在啊,”萧如意坐着辇车, 脚未落地, 声音便像冲到了王萱面前,带着浓浓的敌意,“嘉宁县主真是好本事, 人人都惦记着县主,只消县主抬抬手指,就有无数裙下之臣前仆后继。”
“公主此言差矣——”
李佶刚出声,就被萧如意瞪了一眼,轻蔑之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齐王世子虽然在朝为官,却只是个五品官,本公主面前,还轮不到你说话。再说了,朝野上下谁不知道,本公主最讨厌的就是夏虞贼人,你这双绿眼睛,我看着就恶心,还是离我远点,免得污了本公主的眼睛!”
“你——”李佶虽不似从前怯懦,但在嚣张跋扈毫不讲理的萧如意面前,还是落了下风,毕竟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当场与萧如意拌嘴。
王萱向来怨憎分明,她讨厌李佶,但对萧如意也没什么好脸色,一码归一码,如此贬损李佶,萧如意确实太过分了。
“公主,今日天清气朗,不如平心静气,好好赏一赏这鹿苑风光,嘉宁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既然天朗气清,县主何必急着走?难不成还要去见什么别的人?”萧如意唇角扬起,得意洋洋。
“嘉宁体弱,出来久了,祖父与父亲会担心,这才着急回家。”
“不忙,县主离京也快两年了,此次回京,我还特意为你准备了一样礼物,今日凑巧,就当面给你吧。李由,去——”萧如意指着刚被放回围栏中的玲珑,身边一个蓝衣青年便走了出来,径直朝玲珑走去。
元稚警觉起来,挡在玲珑前面:“你要干什么?”
李由将她一把推开,木着一张脸,将玲珑从围栏里抓了出来,动作极粗鲁,一向温顺的玲珑都忍不住“喵喵”尖叫起来,挣扎不止。萧如意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李由亦是,电光火石之间,用力一扭,可怜的玲珑就没了声响,尾巴耷拉下来。
“玲珑!!!”四个女孩叫起来,片刻前还活蹦乱跳,眨眼间就没了命,还是如此残忍血腥的手法,连王萱都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
“萧如意!你有病啊!”元稚尖叫起来,攥紧拳头就要上前与萧如意理论。
萧如意大笑三声,挥挥手,李由就将玲珑的尸体扔在了元稚面前,扑起一层尘灰,小小的一团,叫人见了都不忍。
“嘉宁,你不是喜欢这个小东西吗?本公主今天就把它送给你,不过李由力气大了些,一不小心把它弄死了,你不介意吧?”
“安阳公主,”王萱神色冷鸷,“世上所有生灵,都有它们活着的权利,你如此作为,滥杀无辜,实在有伤天和!”
“不过是个蕞尔小国贡献来的玩物,本公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不过是个连封邑都没有的挂名县主,有什么资格对本公主评头论足?!”
“公主此言差矣,玲珑并非普通贡品。”
元稚脸上挂着泪珠,略带些发懵的表情望着王萱,每当王萱对萧如意说出“公主此言差矣”这几个字,就说明她已经胸有成竹,有了反将萧如意一军的办法。
“公主口中的蕞尔小国,名为‘端安’,其国主祖上与我大端同出一源,向来亲近我端国,不过前朝之时受到雍朝欺压,与中原断了来往。陛下立国之后,为示尊崇,端安国国主特地改了国名,并奉上良驹千匹,羊毛五千斤,以及一只象征着端安国图腾的大猫,只是这只大猫还没来得及送到京都,便因水土不服夭折。今年,端安国国主感念旧事,特意挑选了当年那只大猫的后嗣玲珑作为贡品送来大端,玲珑毛色金黄,是为天子威仪之兆,更何况,它是两国交好的象征,不容亵渎!值此大端、夏虞对峙之时,任何一个小国的支持,对大端来说,都尤为重要。公主如此轻描淡写,将两国交好之事当做儿戏,亲自下令杀死玲珑,破坏了两国友好的象征,安阳公主,嘉宁想问问你,你是何居心?”
“你乱说!”萧如意被她一顶“破坏两国交好”的帽子扣下来,立刻慌了神,“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事?!都是你胡诌的!”
“安阳公主可别忘了,家父编著《大端礼记集注》,对于两国之仪颇有心得,这一故事,就在《大端礼记集注》第三卷 79章,需要我现在回家取来,给公主看看吗?”
这件事可大可小,若被朝中大臣抓住大做文章,对于萧如意的威胁可不仅仅是罚俸那么简单。
此事涉及朝政,尤其是与他国往来,更是文惠帝的逆鳞,萧如意不懂事也就罢了,偏偏她刚刚受过申饬,如此死不悔改,一个大不敬,一个不孝,都是少不了的。
“李由!摆驾回宫!”萧如意面无血色,慌慌张张地叫上李由,一瞬便没了人影。
“皎皎——”元稚摸着玲珑尚有余温的肚子,眼里含着泪,“玲珑受了无妄之灾,我想好好安葬了它。”
王萱点点头,把她扶起来。
“阿姊,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王荔一时好奇,脱口而出。
“是真的,这种事我也不敢作假,只是端安国实在太小,寻常人根本不知道这件往事,若不是阿耶在编《大端礼记集注》,我也不会知道。”
王苹立刻就想到了另一件事:“安阳公主匆忙离去,一定是想办法去了,如果让她把这件事压下来,那玲珑不是白死了吗?”
王萱转身,看向人群之外的李佶。
“这件事,绝不会如此了结,朝中平静太久了,平静之下是暗潮汹涌,各方人马角力,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安阳公主得罪的人太多了,不消半日,玲珑死了的消息和我讲的那个故事,就会传遍京都。”
萧如意回到宫中,不敢去找近来春风得意,正在兴头上的德妃,只能把自己的幕僚召集起来,向他们问策。
李由作为杀死玲珑的“罪魁祸首”,被萧如意罚跪在人群之外,但他的表情却出奇的平静,没有一丝惊慌,也没有一丝怨恨。
如果裴稹在这里,很轻易就能将此人认出来。前世萧睿即位,却是个被架空了的皇帝,萧如意凭借文惠帝的宠爱和崔氏的支持,竟能做到与他分庭抗礼,影响到朝廷大事。萧如意也因此愈发娇纵跋扈,不仅通敌卖国,还做下无数伤害王萱的事情,连裴稹都只能暗中保护她,不敢公然与萧如意对抗。
裴稹扳倒董丞,又扳倒萧如意,足足花了十年,彼时,大端已经被昏聩无能的萧睿、贪得无厌的董丞、暗通外敌的萧如意搅得一团乱。
这个李由,就是萧如意通敌卖国的关键人物。
只不过,他的出现,比前世早了两年。
萧如意听完几个幕僚七嘴八舌的讨论,心已经凉了一半,原来这一次王萱没有骗她,她真的闯祸了!
正在萧如意不知所措之时,地上跪着的李由忽然出声,道:“公主勿急,小人有一计,可保公主无虞。”
“快说!”
不出王萱所料,萧如意下令杀死玲珑的事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京都。当天回府,王朗和郑氏还把三姊妹叫到松风堂问话,毕竟是在她们面前发生的事,万一陛下追问下来,她们都要受审的。
王朗捋着胡须,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确实与你们无关。安阳公主这一次实在太过了,老夫这就起折子,明日早朝,定要参她一本。”
楼书在一旁禀报:“听说御史台已经风闻奏事,拟了弹劾的奏本送进宫去了。安阳公主回了宫,没有找德妃商议,好像躲在了自己的寝宫,不敢出门了。”
郑氏却还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对王萱说:“原来安阳公主对你的恶意如此之深,处处为难你,以往你一个人在京都的时候,肯定也受了她不少欺侮,皎皎,我知你贴心孝顺,不愿阿翁、阿耶为你操心,但这样的事,要想解决,还是要从朝中入手,你一介弱女子,很容易就被人捉住了错漏,也太容易被陷害了,幸好你聪慧谨慎,才能一直无虞。不过,从今以后,你要学着把肩上的担子放下,让你父亲兄长为你撑腰,并非叔祖母不相信你能应付安阳公主,只是有些暗箭,不是你能挡得住的。”
王萱眼眶湿润,望着王朗与郑氏,眼中都是孺慕之情。这些道理,她很小的时候就懂了,但懂和会做是两回事,她虽然孝顺,性情却是有些孤僻的,不管萧如意怎么欺负她,她都是一个人去解决,这对她来说并不难,但是,今天,她第一次听到至亲之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如何能不感动?
“我们是一家人,要学会依靠。”
第79章 引君入彀
白衣天子(重生)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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