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灭国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 谁知道慎郡王会不会因为他们劫掠了大启就顺手把他们也灭了。
    他们绝不能让慎郡王找到借口。
    后来西戎丢失半壁江山的消息传来，东戎的几股势力首领们更是庆幸。
    他们不去劫掠大启果然是对的， 看吧，西戎汗国就这样把自己玩脱了。
    没有被劫掠，东北边境的百姓们过冬的时候就不像往年那么艰难， 为了庆祝这难得的太平新年， 好些人家除夕那天都奢侈地吃了顿加了很多面粉的粗面馍馍。
    而才跟着镇北大将军刘渊归顺慎郡王的几个边境要塞，其士兵和家眷们也过了个很高兴的春节。
    虽说他们是最后归顺慎郡王的，却也得到了年终犒赏。
    每个士兵都得到了一百个钱， 两斤肉和二两糖， 可以过个油水十足的好年了。
    这在以往跟着朝廷的时候， 是想也不敢想的。
    除了都头以上的将官和将军们看重的精兵，其他人哪里可能发这么多好东西。
    他们再次感受到了归顺慎郡王有多明智。
    之所以说是再次， 便是因为一被刘大将军接管， 换掉了原本的守将后，他们的伙食便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别的不说，至少能吃饱了，时不时还能吃到羊肉这类的荤腥。冬天的时候， 每个兵还发了崭新的棉服，比以往朝廷发的芦衣真是暖和一百倍。
    军饷也能按时且足额地发放， 这日子真是一下子就变得特别有滋有味。
    士兵们的忠心， 就是在这样的小事里建立起来的， 几个要塞归顺后都非常稳定。
    像肃城， 河原， 河陵等地，百姓们家里有粮有肉，手里有钱，这个新年更是过得格外富足。
    吃着大块的炖肉与白面膜，喝着甜甜的糖水，再回想起两三年前的光景，许多人感怀不已。
    他们能有今天，全得感谢郡王。
    尤其是河陵河原等地的百姓，更是对慎郡王感激不已。
    若郡王没来肃城，他们此时只怕还在北戎蛮子手下为奴，别说吃饱穿暖，连命都未必能保住。
    想到这里，他们便教育子女后辈，听郡王的话，就会越过越好，郡王下达的政令都是为了他们好，以后全家都要积极响应郡王的政令，让干啥就干啥，绝对不能消极怠工，更不能当刺头。
    而西疆的百姓们，这个新年也过得十分安心。
    他们虽然依旧贫穷，却所求不多。
    自从去年底西戎侵占长宁后，他们一直就在担心战火波及到自己的家乡，如今得知慎郡王不仅打败了西戎，还占了西戎的半壁江山，他们心中的大石便落地了。
    有慎郡王的军队占据着西戎的领土，他们就再也不必担心被西戎蛮子侵扰劫掠，可以踏踏实实地留在自己家乡了。
    长宁蕃平两地的百姓们，在这个新年里，也对未来充满了期盼。
    他们是聚集在一起过年的。
    这个冬天，虽然每日发下来的吃食不多，却没有谁饿死冻死。这样的日子，比预想中战火肆虐，沦落到西戎手里为奴已经好太多了。
    而且，等开了春，大家就都能分到土地，还只交一成赋税，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这么多地方，大概只有高旗与临川堡的大启守军们过得最不是滋味。
    高旗这边，今年冬天发的又是滥竽充数的芦衣，看着厚，实际上让人冻得瑟瑟发抖。
    相比之下，慎郡王那边送给他们的棉衣就非常暖和。冻得嘴唇发白的时候，看着那些得到慎郡王馈赠的同袍，白天不生冻疮，晚上能暖和地入睡，士兵们心中便羡慕极了。
    而临川堡这边，天气没那么冷，士兵们最羡慕的倒不是慎郡王麾下的棉服，而是别的东西。
    腊月二十五那天，对面的慎郡王麾下大军来了一趟临川堡城下。
    原以为他们要苡糀攻城，城楼上的守军和负责防守的副将都十分紧张。
    谁也没想到，这支骑兵没带投石机，而是赶来了浩浩荡荡的一群羊，向他们喊话，让他们下来收年礼。
    说军中今年的配额比较多，吃不完，便给临川堡的友军也送一些，让他们过年添个菜。
    副将疑心有诈，迟迟不敢开城门去领羊。慎郡王那边的人却很真诚，见他们不敢下来拿，便直接打马离去，把羊留在原地。
    城楼上的士兵看着下头那么大一群羊，少说六七百只，真是馋到当场就要流口水了，几乎不顾规矩地催促起了副将下令开城门，让他们去把羊赶回来。
    “好多羊啊！慎郡王那边送给我们过年吃的！”
    不仅城楼上的守军，连城楼下的，听到上面的呼声也恨不得当场爬上来看看。
    士兵们都这么想要那群羊，副将也不敢强令说不准去赶羊，只能立刻去向镇东大将军请示。
    侯胜听完，真是快气死了。
    “好个慎郡王！以前送糖，现在又送羊，显摆他东西多啊！”
    “谁也不许要他的羊！”
    才下了命令没多久，城楼上又传来消息，说城外的羊群四散开来，城楼上的士兵们情绪很激动，生怕羊跑没了，强烈要求下去捉羊。
    “将军，军中士兵们久不沾荤腥，这么下去只怕要引起哗变啊。”副将忧心忡忡地道。
    侯胜闻言，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准许了在确定安全的情况下打开城门去捉羊。
    心中却是暗骂，慎郡王这一招真是太损了！
    果不其然，士兵们撒欢了去捉羊，又把羊赶进城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不到半天，全军上下近十万士兵，都知道慎郡王给他们送了一大群养让他们过年添菜的事了。
    这下死气沉沉的军中顿时有了过年的喜庆，大家都在盼除夕，盼着那天能吃羊肉。
    侯胜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下令，让伙房把这些羊全杀了，在除夕那天炖给士兵们吃。
    留着也是个祸害，还要浪费粮食养着，不如一次性全给他们吃了，也免得一直惦记。
    除夕那天，士兵们吃着炖羊肉，个个喜笑颜开。
    七百多只羊，一只羊能有个三四十斤肉，分到每个士兵头上，也有好几两。他们从没能一顿吃到这么多肉，那一顿真是满足极了。
    虽然上头没说这是慎郡王送来的羊，大家却都知道，这就是慎郡王送来的。
    整个新年，众人都对此念念不忘。
    有人在感念对面友军的大方，居然给他们送了这么多羊，是真的没把他们当敌人啊。
    而且听送羊的友军的意思，送过来的这些，都是他们吃不完的。
    如此豪横，所以对面大营到底有多少羊肉可以吃？
    听到这样的问题，士兵们里有见识些的人就说了，有多少羊肉，那必然是顿顿吃都吃不完的那么多啊。
    慎郡王可是打下了整个北戎草原，草原上家家户户都能养几十只甚至上百只羊，你们说能有多少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数量实在是惊人！
    慎郡王治下的富有，真是太令人向往了。
    若他们是慎郡王麾下的兵，也会跟对面大营一样，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肉和糖。
    可这话也只能私下里说说，没有人敢付诸行动。
    他们不可能为了过好日子就丢下家人。即使没有家人的，又有几个人忍心为了一己之私牵连自己同生共死的战友呢？
    一个年过得，越来越多的底层士兵身在曹营心在汉。
    他们不敢贸然行动，便只能暗自期盼慎郡王能快点登基。
    只要慎郡王成了皇帝，他们不用背叛朝廷，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慎郡王手下的兵了。
    *
    春节一过，天气便由南至北一天天转暖。
    二月中旬，格桑堡的雪已经小了很多，在室外行动也要稍微容易些了。
    越往南，温度回升便会越多，李洵开始筹备回肃城的事。
    将自己挑选出的情报营士兵们全部拉出来进行了语言测试，三个多月的高强度训练下来，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可以流畅地与沙国的奴隶们交流。
    除了语言，这三个多月里，他们还要学习情报人员的各种伪装技巧，打探消息的技巧，逃脱技巧等，每天都是智力和体力的双重极致运转。
    三个多月的训练结束，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李洵在对他们进行考核后，确定他们已经可以去陌生的土地上展开情报工作，便给士兵们发放了高额奖金，表扬他们在学习上的进步，然后正式宣布他们成为情报营的一员。
    沙国的奴隶们也训练完成了。
    李洵将他们召集在一起，宣布要成立一个商队，以农奴梅纳德为商队头领，奴隶杰洛道夫为商队的安保队长，让他们所有人一起，去沙国的土地上，帮他这个领主买卖货物。
    卖的是从肃城运来的糖，买的则是沙国的奴隶。
    私下里，他还嘱咐梅纳德与杰洛道夫两人，要肩负起打探情报的任务，他们每一个所过之处，他都要知道大概的村落与人口数量。
    除此之外，这个商队里，李洵还将情报营里最优秀的十个士兵也选出来，以奴隶的身份安插在商队里。
    他们的初步任务，是监视这些沙国奴隶，谨防他们的背叛行为。
    当然，除了这个措施外，梅纳德的家人是留在格桑堡的，其余两户农奴们的家人也是。
    至少这三人，李洵是可以保证他们不敢轻易背叛的。
    梅纳德是个聪明人，再与十个优秀的情报营士兵配合，已经足够辖制整个商队。
    万事俱备，只差亚力克子爵的许可证。
    但亚力克子爵的许可证是那么好用的么，这是个效忠于沙国与卢西恩亲王的贵族。
    若真的只问对方讨一张许可证，他精心培养的商队，大概踏入沙国境内没多久，就会被当成奸细给抓起来。
    李洵自然不会让自己的人陷入这样显而易见的危险里。
    所以，他离开之前的最后一件事，是要将姆扎城与亚力克子爵彻底掌控在手里。
    第195章
    天气放晴， 城堡下村落里的农奴们，三三两两开始出来捡柴火，打猎， 李洵便正好派遣自己手下的沙国奴隶前去探查防守情况。
    这些人虽说原本属于姆扎城，如今洗得干干净净， 又修剪了胡须和头发，做了一定的乔装，看起来和沙国的市民一样体面， 很难有人认出他们原本的身份。
    以梅纳德为首， 杰洛道夫作为保镖组成一支小型商队，推着麦芽酒，拉着木炭在城外到处售卖转悠了几天， 很快把姆扎城的一些消息打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