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瑾被他哄了一阵,哭泣才慢慢停下,抬头望他时,才看到他的脸上还有浅浅的伤痕,便伸手在伤痕上摸了摸,可怜巴巴地问:“你也挨打了?痛不痛?”
“不痛,这哪算什么伤啊?”萧矜感受到她柔软的指腹,从伤痕上抚过时犹如从心尖上揉了一把,痒痒的。
他抓住她的手,低头往她脖子处闻了闻,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他惯用的熏香味道。
陆书瑾睡了他的床,也沾染他的气息。
萧矜看见她没穿鞋,赤着一双腻白的脚落在他的靴子边上,心念一动便一把将她抱起来,声音里满是情动,“就是太想你了,有时候心里会难受。”
陆书瑾敛着眸看他,眼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珠,随着他的走动颠落下来。
每回听到萧矜说这种话,她总有几分怯意在其中,抿着唇不知道如何回应。
萧矜就道:“你要是也想我,你不必说,亲我一口我就能知道了。”
说完他微微扬起脸,意思再明显不过。
陆书瑾的手原本搭在他的肩膀处,自上而下看他俊朗的眉目,在微弱的光下拢上一层模糊不清的暧昧,她缓缓动了手臂,圈住他的脖子,然后一低头,唇就落在萧矜的唇上。
与此同时萧矜也抱着她走到了床边,径直将她压入榻中,对着柔软的唇轻柔地啃咬起来。
陆书瑾的脸涨得通红,染得白皙的耳根和脖子一片绯色,却顺从地抬着头,微微张开牙齿,接纳萧矜的索取。
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唯一觉得无比心安的时刻。
第89章
一个时辰我便杀上十人,杀到你肯现身为止!
萧矜的手掌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他就坐在床边, 将陆书瑾的手紧紧握着,就能驱逐陆书瑾心中所有的不安和压力,让她松泛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
他眸光柔和,周身被微弱的灯染上朦胧的色, 望着她低声说:“睡吧, 我在这里看着你睡。”
陆书瑾与他目光相接, 困倦浓重, 睡意渲染在她的眉眼,她连开口说话的劲儿都没有。
这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胆, 猛地松懈下来, 竟如此疲累。
但又极为安心,这是源于她打心眼里对萧矜的信任。
没多久, 陆书瑾缓缓闭上眼睛, 沉入梦乡。
萧矜必须要在天亮之前离开云城,可看着陆书瑾的睡颜, 他总想再多停留一会儿。
陆书瑾的手心热乎乎的, 小指微微弯曲,勾着他的手指,即便是睡着了也不舍得他离去。
萧矜坐在床榻边看了许久, 最后还是小心地从陆书瑾的手中抽出,从地道离开。
这是这近一个月以来,陆书瑾难得睡得那么安稳的夜晚。
第二日一早, 陆书瑾就自己醒来, 房中已经没有旁人,她下意识朝地道的位置看去, 就见那边的玉石地砖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仿佛昨夜的那个地道只是她的臆想。
她起床穿衣, 打开门后也十分不客气地使唤门口守着的护卫,让他们抬水进来。
洗漱完之后又吃了饭,陆书瑾便找护卫要了笔墨纸砚和一些书。
只要有书,她在哪都能坐得住。
因着季朔廷提前吩咐过了,这些护卫倒是很勤快地满足陆书瑾的要求,并且将她需要的什么笔,什么纸,什么书都备得齐全。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并没有限制陆书瑾的行动,现在的她甚至要比在之前的小宅院里要自由得多,她可以随时出去,只不过身后总是跟着两三侍卫。
陆书瑾像是在萧府住下了,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蒋宿和杨沛儿的伤势,不知道现在如何了,但她知道自己在被监视之中,没有任何机会去看他们。
这样的日子,落在贾崔的眼里便是无尽逍遥,他得知之后气得一蹦三尺高,立马就要去找叶洵。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找那书生是为了探知萧矜的下落,现如今季朔廷竟将他好生??x?供养起来,又是看书写字,又是出门散心的,倒是逍遥自在。”贾崔走在叶洵旁边,一句话反复了很多次,听得叶洵耳朵都起茧子。
但他面上没有半点不耐烦,仍挂着轻笑,说道:“贾将军莫急,季少如此作为,定是有他的理由。”
“那你说是什么理由?”贾崔粗声粗气道。
“陆书瑾说能够与萧矜取得联系,定是有他自己的方法,季少不限制他的行动,但会派人在其后监视,为的就是悄无声息探出他是用何种方法与萧矜联系,若是他自作聪明以为能够甩掉那些监视人暗中与萧矜见面,那岂不是瓮中捉鳖的美事?”叶洵道。
“可若是那书生胡说八道,根本没有方法找到萧矜呢?”贾崔道。
叶洵侧头看他一眼,道:“若真是如此,那即便是杀了他,他也没法说出萧矜的下落。”
贾崔思来想去,觉得是这个理,又道:“那还留着那书生做什么?何不杀了了事?”
叶洵很不理解,这个人好赖也是个将军,何以这般嗜杀成性,仿佛谁不得他的意便要杀谁,如此行径与山贼何异?
但他并不会与贾崔争论,只叹一口气,佯装成无可奈何的样子,“季少行事,我可不敢有异议。”
贾崔冷哼一声,说道:“这小子也就现在能逞些威风,待六殿下登基之后,看他们季家如何自处。”
他生着气,大步从前院行至后方,心中郁结,正打算回去灌两口酒时,忽然瞧见路边的石墩上坐着个身着丹红衣裙的姑娘。她梳着两条小细辫,红色的丝带垂下来,在白嫩的耳朵旁轻晃着,正低着头往地上看,露出一张水嫩的美丽侧脸。
贾崔顿时脚步停了停,“那是谁?”
叶洵抬眸,脸色顿时一僵,没有回答贾崔的话,而是出口唤道:“芹芹。”
叶芹听到兄长的声音,立即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从石墩上蹦起来朝叶洵跑去,“哥哥!”
她像是等待了许久,肢体中充满迫不及待,甚至没有注意叶洵身边还站着别人。
叶洵上前两步,将她拉到一旁去,低声道:“我不是说过要你好好在房中待着吗?为何又跑出来了?”
叶芹撇着嘴,小声说:“我很久没见到哥哥了,他们说你走了,我害怕你真的走了,就出来看看。”
叶洵不用问,就知道她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他摸了摸叶芹的头,说:“哥哥不会丢下你自己走的,别人说的话都不准信,知道吗?”
其实叶洵跟她说过很多次,让她不想相信旁人说的话,叶芹也是听话的,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听,但只有一种话屡屡能够骗到她。
那就是说叶洵丢下了她自己离开,不管是不是真的,叶芹总会相信。
叶芹抿着唇不应答。
叶洵就道:“回去吧,等哥哥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就去找你,别再乱跑了知道吗?”
叶芹听到他回来找自己,自然是开心的,笑着点了点头,跟叶洵道别之后又像一只漂亮的花蝴蝶,翩翩飞走。
她自始至终都没看过贾崔一眼,但贾崔却一直盯着她不放。
等她离开之后,贾崔走到叶洵身边,问道:“这是你妹妹?多大岁数了?”
“十八了。”叶洵道。
贾崔意味深长地笑笑,“那倒是个成熟的果儿了。”
叶洵侧目看他一眼,说道:“确实如此,她与季少早有婚约在身,这些事情结束之后,便会成婚。”
“跟那小子的婚约?”贾崔皱了皱眉,看着叶芹离去的背影,表情平添几分烦躁。
叶洵淡声打断他的思绪,“将军,我还有旁的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贾崔随意地摆摆手,转身大步离去。
叶鼎这段时日不在云城,整个叶府都是叶洵在当家做主,也是他一直负责与贾崔吕泽二人对接,但进城也有些时日了,眼下萧矜半点消息也无,虎符不见踪影,贾崔心里急得很。
他往城中的花楼跑得勤快,在叶府待得少,这是头一回见到叶芹。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季朔廷有婚约。
那季朔廷表面上和和气气,笑呵呵的,却生了一双狼崽子的眼睛,贾崔岂能看不出来他不是个空有家世的草包?
落在他身上的事,都颇为棘手。
贾崔气闷地回了自己所住的院中,却见有一人早早就等在那里,见他进门便起身迎上来,揖礼道:“将军,卑职等候多时。”
此人正是先前埋伏萧矜未果而后销声匿迹的何湛,前几日他找到贾崔,告知陆书瑾曾住在城北大院的讯息,才让贾崔抓住了杨沛儿拷打逼问陆书瑾的下落。
自那之后,何湛便一直跟在贾崔身边。
“什么事?”贾崔心情不虞,坐下来就开了酒,往嘴里灌。
“将军,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不能再拖下去了。”何湛道。
“你以为老子想拖?还不是他们几个不准动刑逼问,否则昨日就能撬开那个书生的嘴。”贾崔气道。
何湛沉吟片刻,而后道:“何不将陆书瑾偷偷抓来?”
“不行,”贾崔立即反驳,他还没傻到那种地步,“陆书瑾如今在季朔廷的眼皮子底下,动不得。”
要与季家保持合作关系,就必须遵守某些约定,在找到萧矜,取得虎符之前,贾崔不能一意孤行。
何湛道:“我还有一法。”
“速速说来。”
“季朔廷虽有季家为靠,但取得虎符是大事,若是有合适的方法报于叶大人,有叶大人支持,季朔廷想来也是没有理由反对的。”何湛道。
贾崔瞥他一眼,“你有何方法?”
何湛望着他,黑眸里是沉甸甸的算计,“还需等上几日,待叶大人归来云城才行。”
一连几日,陆书瑾都在房中忙活。她在没有得到季朔廷的暗示之前,是不会擅自行动的。
只是她已经说过会与萧矜取得联系,也知道自己在被监视着,为了将表面功夫做足,她每日都要出去一趟,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着,行半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再回去。
那日之后,没有人再来萧府找她,陆书瑾像是被遗忘在了这个庭院之中。
她不知道贾崔那些人是不是有了别的方法去找萧矜,但她心里清楚,计划仍在进行中,远远没有结束。
四月二十七这日,陆书瑾照常出门,去街上乱逛。
这些日子云城街上的人稀少,远不如往日热闹,不论走到何处入目都是空荡荡一片。
陆书瑾正百无聊赖地走着,忽然间前面有人大步跑过,嘴里嘶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她心头一跳,立即小跑上前去,追着人问:“大爷,发生什么事了?”
那老大爷吓得不轻,跑了没几下就跌了一跤,半天爬不起来,陆书瑾就轻而易举追上他,蹲下来一边将他扶起一边问道:“怎么回事?你方才说谁杀人了?”
“那些恶人,在城门处杀人呢!”那大爷满目恐惧,打着哆嗦道。
陆书瑾一听“那些恶人”,立即就想到了贾崔,她问清楚了地方,立即动身往那处跑去。
地点在东城门,距离萧府并不算远,陆书瑾飞快地跑过去,老远就看见东城门的前方聚集着很多人,不仅有身穿戎甲的士兵,还有许许多多的普通百姓,围在周围,像是在看热闹。
但若是贾崔真的杀人,那些百姓又怎么敢站在周围看热闹?
谁在说小爷的坏话? 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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