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中毕业的那年暑假,我发现了一个女孩。
白皙的皮肤,娇小的身子,一头灰棕色自然却也迷幻的长发,娃娃一样地细緻美丽。在隔壁新搬来才刚过一个月的邻居家里,那双灵动的眼睛小动物似地,从搬来之后未曾拉开的窗帘缝隙间,小心而纯真地窥探着。
就像是被人刻意藏起来的宝藏,在一次细微而巧然的对视间才得以挖掘,所以,是「发现」。
回溯发现的根本原因也神奇得不可思议,除了她,我们社区其他六户也都有小孩,因为各自的父母都在各自的行业间小有名气,各个有名的人聚在一起便形成了一个多馀而虚荣的生态,孩子们年龄差不了多少,社区又在近郊,最后在家长们的擅自安排下,我们读的都是同一间学校——一所从小学一路包办到高中的完全私校,上下学皆由六户一起出钱聘的司机接送,反正我们都有家教伴读,不需要留校课辅。
司机开的是八人座的黑色休旅车,一直都是由最年长的我坐在副驾驶座,后座中间的位置是小孩争执的敏感地区,容易晕车又没边可以靠,除了总是藉故靠在旁人身上撒娇的简梦昕,实在没人喜欢这个位置。
最后排中间的位置就留给简梦昕了,至于空出来的位置,就给前一排的苏季清与慕咏愿之间留了一点空间。
一切的开端就发生在学校全学籍举办暑期休业式之后,我们一如既往准备搭司机的车回社区,理应空着的副驾驶座多了个戴着黑色爵士帽的人,他低着头,帽沿下压而看不见长相,一头深黑的长发似瀑地批在身后,虽然留着长发,也看不见脸,给人的感觉就是莫名中性,很难第一眼就下定性别。
车上多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司机的反应却与往常无异,应该说,在我调整座位让其他五人坐进去之前,那个位置还一直是空的,恍然回神他就在那了,诡异得令人发毛。
我在是否该开口询问司机,还是直接叫跟着发现了的大家下车间犹豫了片刻,然而什么都还没做,那个人便慢悠悠地把头转了过来。
上车。
他没有开口,但我确实听见声音自脑袋深处响起,那双细长似狐媚的眼睛彷彿透着光,自帽沿下的阴影幽幽地斜睨而来。我想大家也都听见了,苏季清向我投注一抹困惑却也慌张的眼神,这时候上车未免也太蠢,可不知为何,彷彿被下了暗示,当我回过神来,已经叫苏季清往内挪,自己坐进了车里把门给关上了。
「今天怎么突然想坐后面呢?」
车子开动的同时司机还笑着问了我,他的反应自然得彷彿隔壁根本没有坐人,坐在副驾驶座的神秘人悄悄地竖起食指抵在唇上,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弧度,也不等我们反应,又从容地转了回去。
借我搭个顺风车。
脑中又诡异地响起了声音,我和苏季清面面相覷,慕咏愿倒是烦躁地嘖了声便转头看窗外去了,后面一排的三人没有主见,只紧张地看着我,等指示。
事实上,在车窗的倒影中根本看不见那个人的身影,司机开的路很正常,再过个十分鐘就能到,我猜司机根本就看不到他,顺风车就顺风车,虽然这一切都这么诡异而超现实,但意外地不怎么让人害怕,感觉上他不会伤害我们,要伤害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挣扎的空间,与其穷紧张不如等事情发生再来想办法——
我给后面的三位与苏季清一个耸肩,便索性倚在车门边闭着眼休息到了终点。
确实没有任何事发生,到社区口我们下了车,司机离开我便领着大家,无视那个跟着下车的人往内走,因为是年纪最大的,又是议员的儿子,好像就势必担起照顾其他人的义务,这种标籤实在麻烦,可当不得不照顾的对象出了事才是更麻烦的,大人们总是先怪罪,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
身为没有话语权的未成年只能尽可能排除一切使自己陷入麻烦的因素,我二话不说带着大家远离这个莫名其妙的状况,可这个只声称要搭顺风车的非人类似乎是要食言了,我的眼角馀光看见他跟着我们,他连走路都没有声音,抵达中庭我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你想怎样?」我示意苏季清把还在后头的人都拉过来,自己站在他们前面开门见山地问。
「别担心。」他摊了摊手善意地笑了笑,「我只是想送个礼物给你们。」
「什么礼物?」听见关键字简梦昕的眼睛都亮了,年纪最小又天真烂漫的她很容易失去戒心,抓着我的衣襬把头探了出来。
他浅浅一笑,打开了手提包,走过来拉过我的手,把一样物品放到了我手上。
这一切发生得从容,却也措手不及,虽能看清他的一举一动,可当回过神来这一切都完成了,手背上还残留着他指尖带来的冰凉的触感,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物品——一台银灰色的拍立得,他已经蹲下身把另一台同款但是粉色的拍立得放到了简梦昕手上。
当所有人都无可避免地各自得到一台同款不同色的「礼物」,他优雅地摘下帽子,绅士地鞠了个躬:
「在此诚挚地邀请你们参与一场实验——」
他邪魅一笑。
「不过,我更倾向于称之为『游戏』。」
终章——最初的相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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