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门的守卫见了这阵仗,连忙集合士兵,可是队伍还没有整好,就被河水无情冲散了,于是百姓的尖叫声中又混入些士兵的惨叫。
守卫宫殿的禁卫军自然也知道了,只是林广刚刚才处置了这么一个,现在谁还敢去说,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犹疑不决。
“要么,咱逃吧!”
“殿里头坐着的那位什么脾性,你还敢说逃?”
“可现在逃不逃都是个死,还说这些干什么?”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丢下了武器,在宫墙上摔出一声清脆的响,后来便一个接一个,跑的跑,逃的逃,等到殿中的林光和唐元发现不对劲,出来看时,宫殿已混乱一片。大雨仍在继续,但是宫道上宫人们纷纷摔了手上的东西,东奔西窜,像被端了窝的蛇鼠一般。林光大怒:“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没人来说?”
唐元心说刚刚来报的那个还是被你割了舌头,如今还指望谁给你报信?“王上,现在还是先上宫楼上看看情况如何吧!”
情况当然不如何,河水已汹涌而至,林广怒拍栏杆,骂道:“谁干的?!”
唐元心想你这么个脑袋,竟然还想着称王称帝,岂不贻笑大方?口里却不敢说什么过分的,只道:“大概是赵飞衡了,他连日拖延,恐怕就是在布置此事。”
“赵飞衡竟敢诓骗于我!我要杀了他!”林广环视左右,“人呢?军队呢?为什么不攻出去?!”
“王上冷静,现如今军队都已被冲散,王上宜自谋出路!”
但是现在哪还有出路可谋?林广忽然大笑:“老子就是死也不会放过赵飞衡的!”
☆、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李鸿章)
狄行在狱中听到假造证据意欲脱罪的罪名时,双腿已瘫软,整个人失神倒在稻草铺上:“怎么可能?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要见帝君!让我见帝君!”
秦景宣和冯凌今日奉旨来监刑,看他一边被拖上刑场一边仍骂骂咧咧,便干脆让他当个明白鬼:“你说蜀中治粟内史是你的眼线,但消息放出去,蜀中帝君却并未处置他,可见你所说是假,不是假造证据意欲脱罪是什么?”
“不可能!单尧跟我串通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狄行睁大了眼睛怒吼,“单尧阴险诡诈,必定会为自己脱罪,他要害我!他要杀我!”
冯凌摇了摇头,心想你真是到死都想不明白,单尧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哪里有空管你?于是上前两步,在他跟前低声道:“不是单尧要杀你,是我兄长要杀你!”
“徐谦!”狄行惊叫一声,却又突然懵住了,“不是,你兄长是,是颜俞!是颜俞要杀我!哈哈哈哈······我当初怎么会放过他?我应该让他死在我的相府里!颜俞,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便等你做了鬼再说吧。”冯凌冷冷转身,“郎中令,劳烦。”
“秦景宣,你听到了!他承认和颜俞勾结害我,你为什么不抓他?!”
“死到临头还胡言乱语攀扯他人,狄先生也就这么点本事和心眼了,怪不得不得好死!”秦景宣不但没听他的话,还倒打一耙,气得狄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当狄行被处死的消息传入蜀中时,赵恭收到了赵飞衡的第二封信,说是知夜已经攻破,如今正安置百姓,要了一批粮草,还说不日便会归来,魏渊的事情一定要等到他回去再做决定,不可轻举妄动。
这不是赵飞衡第一次不让赵恭动魏渊了,赵飞衡第一次写信回来时便是知夜大雨那日,信中说魏渊是帝君亲口封的蜀相,决不可随意处置,否则有损天威,恐导致军心不稳。那时正是攻城的关键时期,赵飞衡就差直接把威胁两个字写在信上了。
正是因为这个,赵恭再不高兴,也没敢随便动魏渊。
朝堂上的大臣日夜不得消停,分成两派争吵不休,一边是以前同赵飞衡和颜俞交好的,极力要求帝君将魏相放出,另一边则是与单尧私交甚笃的,反应虽不激烈,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白——一定要处置魏渊。赵恭迫于双方压力,只得一再搪塞,既不敢将魏渊放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这些都是颜俞算好了的,他出不了门,每日只能从薛青竹那里得知朝堂上的消息,现在的局面,他已经很满意了,只要魏渊没事,等着赵飞衡回来便是了。
赵飞衡是十日后归来的,还带回了他在知夜内活捉的重要人物,林广和唐元。
颜俞听罢薛青竹的回报,沉默了许久,竟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青竹,扶我去看看。”
薛青竹一惊,公子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如今身体虚弱得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交代不了,于是道:“公子,要看什么,交代我去便是,您现在,不宜走动。”
颜俞只是笑:“没有什么不宜的,死不了。”
薛青竹大概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得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扶着,像捧着个瓷器,生怕一不小心摔了。
唐元在宫殿内被绑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吓到腿软了,心一直“扑通扑通”地响,越怕就越响,越响就越怕,这一路上食不下咽夜不安寝,偏偏又没有逃跑的能力,只得任由赵飞衡一路将自己和林广等人押送回来。
林广没少笑话他:“唐相啊唐相,有什么好怕的呢?伸头一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更何况,以你我之才,蜀中帝君少不得还要巴结我们,求我们给他当差呢!我看啊,到了蜀中,他们还是得舒舒服服地伺候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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