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容铭是沈婠的先生。
虽说医者父母心,但是难免沈婠会在容铭面前做些手脚。只不过裴渊犹豫来犹豫去,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容铭,毕竟事关子嗣。
裴渊托人给容铭递了帖子。
过了几日方是坐上马车去了容铭那儿。
阿潭开门,引着裴渊落座,“还请裴公子稍等一会,主子正在更衣,片刻便来。”
裴渊打量着容铭的住所,他随意地道了句:“容大夫果真高风亮节。”
接话的是卫节。
“公子前些年过来的时候,也曾这么说过。”
裴渊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卫节道:“公子忘了?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约摸有四五年。公子好棋,得知容大夫擅棋后,隔三差五总要来一趟与容大夫下棋。不过当时公子虽是不曾说,但属下也晓得公子意不在此。”
卫节后来见到沈妙时也好生惊诧。原本圣上赐婚,卫节以为被赐婚的会是容铭这儿的沈姑娘,没想到在这儿的沈姑娘不是沈妙而是沈婠,但圣旨已下,卫节无话可说,且后来观公子神态,也并无不满。
裴渊一听,不动声色地道:“都过了这么多年,难为你还记得。这些年来,也就你最懂得揣摩我的心思。”
卫节笑道:“因为当时公子的模样,实在教人难忘。公子对沈府的大姑娘暗生情愫,有好长一段时日都来容大夫这儿盼着与沈大姑娘下棋。说来也怪,公子如此殷勤,可惜当时的沈姑娘却对公子无意。若是换了京城里的其他姑娘,恐怕早已是与公子两心相悦了。”
四五年前,也就是沈婠不过十岁。
上一世他遇见沈婠时,她已是十五,对自己是一见钟情的。他起初眼光高,也没看上沈婠,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对上了眼。
他最终还是娶了她。
起初日子倒也过得和和美美的,可到了后来她变得愈发古怪,性情也愈发刁钻,且异常善妒,每回他从姨娘或是通房那儿回来,她定要给自己摆脸色看,时日一久,他也厌倦了,只觉这妇人好生无理取闹,无法孕育子嗣还如此任性妄为,当初他真是瞎了眼。
可是后悔归后悔,如今听到十岁的沈婠竟是无视自己的殷勤,裴渊心里又有几分不甘。
她怎么敢无视自己!怎么敢!
容铭出了来,搭手在裴渊的脉搏上。半晌,容铭睁眼叹息道:“毒素潜伏已久,错过了最佳治疗的时间,如今想要痊愈,怕是不可能了。”
裴渊被打击得多了,倒也镇定。
他问:“容大夫能看得出来我中毒多久了?”
容铭沉吟道:“不少于四年。”
裴渊似是想起了什么,他整个人浑身皆是一颤。不少于四年,他身上有毒定然不可能是侯府里的人所害,府里的人也没有那个胆子,况且上一世也没有出现这样的状况。
而这一世唯一的变数是沈婠。
四五年前的他又曾对沈婠暗生情绪,裴渊很清楚地明白那时的自己铁定会对沈婠言听计从,她若想对自己下毒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裴渊问:“这毒可会影响我的性命?”
容铭道:“这倒是不会。”
裴渊果断起身,命卫节送上诊金,“多谢容大夫,告辞。”
毒素潜伏已久,也就是如今令自己中毒的物什就在自己身边。他细细地回想自己屋里头有什么与上一世是不一样的,不过裴渊上一世也不曾注意过自己屋里头的摆设,他思来想去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离开容铭的住所后,他问:“卫节,我可曾收过沈婠的什么礼物?”
卫节道:“这个……属下不曾留意。”
裴渊吩咐道:“回府后我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要换新的,连衣物也要通通换掉。另外,今日之事不得与任何人说。”
卫节应道:“是的,公子。”
.
天边忽然下起了小雨,淅沥淅沥的,路上行人纷纷在屋檐下避雨。
马车里的裴渊脸色阴沉。
从容铭那儿出来后,裴渊心里已是有九分的肯定沈婠是重生的。不然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跟自己哪里有这么大的仇恨,又怎会下毒下得如此无声无息的。
且这一世的沈婠与上一世的境遇相差太多,若不是重生,她哪有那样的魄力。
裴渊忽然想起这一世她与沈婠的初见。
他愈发肯定沈婠也是重生的!她定然也是知道自己是重生的,否则不会有那样的计谋。想到自己跟跳梁小丑一般在她面前唱了那么久的戏,裴渊恼怒得脑袋都快能生烟了。
蓦地,谢三郎的身影映入裴渊的眼底。
一见奸夫,裴渊更是恼火。他吩咐道:“停车。”
小厮打着纸伞,正送着谢三郎上马车。谢三郎一脸如沐春风的模样,他低头嘱咐了小厮几句,说了什么裴渊没听着。
他愤恨地看着谢三郎。
他吩咐车夫:“悄悄地跟上前面那辆马车。”
这样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去私会的。沈婠尚在守孝,竟敢偷偷摸摸地与情郎私会,若是传出去了,这名声铁定是要不得的了。
他倒要看看他们俩去哪儿私会,然后抓个正着公之于众。
谢三郎的马车悄悄地进了长公主府的角门。
裴渊微微蹙眉,他招来卫节,“现在去沈府打听下,沈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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