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不过是些不值钱的菜,这哪儿够呀,老妇人又瞥了一眼家里正下蛋的老母鸡,心一横,拿起旁边的竹篮,并对穆絮道:“穆神医,你等等。”
穆絮颔首,待那老妇人去后,她才拿出一些碎银子,放在桌上,随后便快速离去。
过了一阵,老妇人左手提着一筐菜,右手则提着一只老母鸡出来了,“穆神医,让你久等了。”
话音刚落,却无人应答,再看那院子里,哪儿还有穆神医的踪影。
老妇人拿着那筐菜进了屋,想着第二日托人给穆神医送去,因上了年纪,放下后又觉得累得慌,便撑着桌角坐下,哪成想却摸到了些冰冷的东西。
老妇人将那东西拿在手里细瞧,竟是碎银,也知是穆神医留下的,一想到手头拮据的处境,顿时老泪纵横,真是活菩萨呀。
穆絮背着药匣,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她走在小道上,这条路她早已走习惯了,即便灯笼中只透出微弱的光,她的步子还是又快又稳。
一阵风吹过,冷得穆絮打了一个激灵,她微怔,离开长安城已三年有余,转眼间又快到冬天了吧。
而这三年,她都没有赴约。
那年她离开长安城,途中听闻渊国染了瘟疫,渊国陛下正贴皇榜寻求名医救治,常道医者仁心,救人乃医者的职责,哪儿管他是哪国的人,穆絮便去了。
谁知这一去,就去了整整一个冬天,这也正好错过了与且歌的约定。
但让穆絮意外的是,渊国的羲和王妃竟也染上了瘟疫,而其与羲和殿下她竟也见过,就是那日她与且歌大婚时,来祝贺的渊国使臣。
羲和殿下不顾染上瘟疫的风险,也要贴心照顾王妃,二人之间的感情,让穆絮颇为感动,难免也想起了且歌。
经历了瘟疫,也看过太多生死,穆絮感触良多,愈发觉得在心爱的人身边,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待瘟疫一结束,便马不停蹄地回了沧蓝。
这一路上,她一边给人瞧病一边赶路,本是小半月的路程,竟然硬生生地拖到了好几月,临近秋分时,才抵达长安城。
后来穆絮一想,反正也快到冬天了,不如就等到下雪那日再与且歌见面吧。
只可惜冬天还没到,她就等来了一则告示,上面写着且歌立了刚出生的杨昱为太子。
刚出生的孩子呀...
一年多未见,且歌竟已有了子嗣!
这与静姝所告诉她的完全相反,她甚至偏激过,也想过,帝王是否都是这般薄情寡义,连自己说过的话都无法兑现。
可等她冷静过来,又理解且歌,且歌虽是皇帝,可女子的身份改不了,皇帝也注定是要立储的,没有孩子,朝中的大臣恐怕也不会答应。
明明能够理解她,但穆絮始终无法面对且歌与别的男子相亲相爱,甚至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副场景,或许是她懦弱,故她选择离开。
这一两年她走遍了大江南北,见过许多人,许多事,神医之名也越传越开,可她去的地方越多,就越想要那份归属感。
穆絮嘴角泛着苦笑,又裹了裹身上的衣裳,步伐也逐渐加快。
乾清宫。
清浅走进殿内,手里攥着一封信,她看了看正批阅奏折的女子,还是将那封信呈上,恭敬道:“陛下...”
且歌瞥眼,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主子亲启。
她的手顿了一下,在安正良的真面目暴露的前几日,她便找了两名武艺最好,心思最缜密的暗卫,吩咐了一番,命他二人务必在暗中保护穆絮周全。
虽说且歌还吩咐过,日后她便不是他们的主子了,穆絮才是他们的新主子,但暗卫就是如此,固执且认死理。
且歌缓缓道:“拿去烧了。”
“陛下,好歹也看上一眼吧?”
这三年多来,每隔一月,暗卫便会修一封书信回来,信上面所写,不用想也知道,全是驸马爷这一月所经历的事儿,可偏生陛下就是不看。
清浅替她二人难过,为何明明可以相守,明明还牵挂着彼此,却不让对方知道呢?
又为何要折磨自己的同时,也折磨对方?
清浅劝道:“陛下,你就看看吧。”
且歌将视线移开,冷声道:“烧了!”
清浅鼓起勇气,“陛下心里明明还挂念着驸马爷,为.....”
不等清浅说完,便被且歌打断道:“清浅,你听不懂朕的话吗?”
声音中带着愤怒,还夹杂着一丝痛苦。
“是,陛下!”
清浅走到一旁,又扭头看了一眼且歌,见其在认真批阅奏折,无奈将信点燃。
看着地上已燃烧成灰烬的信件,且歌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帝王真的不该有情呀,穆絮不愿回来赴约,不就是最好的说明么?
次日,穆絮收拾好了东西,又去集市将药材买好,并托人带给老妇人后,便离开了此地。
这一次,她要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苏州城。
她一路走走停停,过了小半月才终于到了苏州城,不同于那个人烟稀少的山村,苏州城既繁华又热闹。
穆府已是不可能再回去了,而她又没有落脚处,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休息了几日后,穆絮又买了香烛纸钱去拜祭她娘,到了地方,又见坟前多了许多燃烧尽了的香烛以及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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