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川却是轻笑了一声,指尖摸索着轻点她眼角的润意,亲了亲她的额,附在她的耳边轻语了一句。
惹得施玉儿狠锤他一下,斥道:“我没答应!”
“不,”沈临川啄了下她红肿的唇,额抵着她的,轻笑道:“夫妻之间,天经地义,实在不能怨我。”
他的手指将怀中人面上的泪痕仔细擦拭,又去擦拭她细细的汗珠,如拥至宝般将她拥入怀中,方才那一丝狂傲与不羁消失的荡然无存,此时只剩下慎重和珍视,“我很高兴。”
施玉儿被他的话说的又是脸一红,微抬眸子睇他,“不许说话。”
她的声音细细嗲嗲好似要滴出水来,沈临川霎时间身子便酥了半边,吻她的发顶。
“还疼么?”他柔声问道:“我原先以为女子只有初次疼些,却没想到你会如此,方才见你哭了,可是伤到了?”
“没伤到!”施玉儿细细喘着气,如受惊的幼鸟一般身子微微弓起,将他的手打开不让他碰,“没伤到,你别碰我。”
“不碰,”他每说一句,便往怀中人的唇上狠亲一口,面上神情尽是惬意与餍足,“乖玉儿,等开春了,我们就成亲。”
等到开春了,他便带着施玉儿回到太原见父母然后成亲,带着她一起去京中生活。
“成亲……”施玉儿呢喃般念了念这两个字,忽然之间反应过来,她与沈临川还没有成亲,无婚书亦未拜过天地,她有些怔地抬头望了望他,忽然之间沉默下来。
“怎么了?”沈临川抚着她有些黏腻的颈间,柔声问道:“不愿开春成亲么,开春暖和,再过段时间等到入夏便太热了。”
“没有,”施玉儿摇了摇头,说道:“不就是去衙门上个户籍么,什么时候去都行。”
沈临川的心忽然之间便抽疼了一下,他指成亲,便要让施玉儿明媒正娶风风光光嫁入他沈家,而不是简单上个户籍了事。
“那不是成亲,”他抚着怀中人的黑发,轻声念道:“白头之约,红叶之盟,嬿婉良时,载明鸳谱,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玉儿,这才是成亲。”
闻言,施玉儿瞳光一颤,将他推开一些,捡起自己的衣裳穿起来,心中悸动难言,但却似逃避着说道:“听不懂,我去烧水洗一下。”
离开沈临川的怀抱,施玉儿的心一下子便冷了下来,她细白的指紧揪着衣襟,心中有些惶惶与不安,总觉得不该是这样。
还少了些什么,缺了些什么,那些少了缺了的东西恰好将她的心给破出一个大洞来,将那暖意吹的荡然无存。
她大抵是痴了,才会如此。
施玉儿咬了咬牙,将衣裳快速穿好,然后起身,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绝不可以有第二次的心软与动摇。
她的反应实在是沈临川未曾想到的,一直到枕边人离去,他才感觉到有无限的失落在心口蔓延。
沈临川垂了垂眸子,他的怀中还有施玉儿留下的温度,可此时,他的心中却是凉的可怜,施玉儿似乎并不愿与他成亲,而且仿佛排斥一般。
二人之间的心思迥异。
施玉儿在厨房眼眶通红的清理着身子,她用干净的布巾一下一下地擦拭着,最后将布巾一甩进木盆里,草草将身子擦干后便坐在灶旁发起呆来。
她已经累极,但是心中却有许多心思在盘旋着,她的确是想要和沈临川一起过日子的,若不是今夜里忽然提及成亲一事,她还以为他们二人已经成亲。
既然没有成亲,那他们之间算什么呢,他们今晚在一起做的事情又算什么。
施玉儿揉了揉自己脸,让自己不要想太多,然后打一盆温水端到房里去。
烛火微黄,屋内光线有些昏暗,如夕阳时的景色一般凭白生出一些凄然来,实在不该出现在盈满春色的夜里。
沈临川坐在床头神情似乎黯淡,施玉儿心中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将水放下后踌躇了一下,轻轻启唇道:“水端来了,你清洗一下吧。”
话落,她便脱下外衣钻入被中,再不言其它。
水声在耳畔响起,施玉儿的心中乱的很,一直到一双有力的臂膀复而将她搂入怀中,她才闭上眸子。
“在想什么?”
“没什么,”施玉儿觉得自己是多愁善感了一些,才会觉得沈临川这个人不真实,才会觉得二人之间所谓的‘成亲’压根就不可能,“我累了,睡吧。”
不消一会儿,她的呼吸便渐渐平缓。
沈临川却是辗转难眠,一时间失了困意,被施玉儿方才的反应牵挂到难以入眠。
窗边响起敲击声,他披衣下床,然后走到门外。
“大人,”王碾瑟缩着蹲在檐下,见他出来,连忙站起身来,“大人,皇上的急诏又来了,这次与往前不同,秦郭二党有了异动,夏将军已经将秦家次子秦勉压至大牢,此事非同小可,正等着您回京决断。”
“何事?”
“秦勉倒卖皇上用于运往边关的军粮。”王碾小心觑了一眼沈临川的神色,才继续说道:“此事牵连甚多,甚至还与上官家有关系,皇上说要等您回去再进行决断,目前上官家和秦家已经被控制了起来,您是……”
“再过几日,”沈临川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再过几日便启程回京,秦家此事非同小可,郭家也一定与之有所关联,只是我没想到竟然会牵扯到上官家,你即刻传信回京,回禀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速速将这段时日运往边关的粮草一一清查,尽早填补空缺,以及与秦家交易的对象也要查出,万万不可疏漏。”
“是。”王碾本以为沈临川应当会即刻回京处理此事,却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回答,不禁问道:“难道大人在此地还有何顾虑么?”
沈临川微抿了抿唇,睫上落下白雪,闻言,他侧身往屋门的方向虚望了一眼,才答道:“我的妻子还在此处,她尚且不知我的身份,我还未想好如何坦白,她也不会愿意随我回京。”
未想好如何坦白,亦未想好如何作别,作别后再该如何重逢。
“王知府。”
他这一句话让王碾有些猝不及防,他连忙答道:“下官在。”
“若我回京,济州多事便再不是我能知晓,家中妻子还望你多照顾,沈某感激不尽。”
王碾知晓那位姑娘在沈相的心中应当是极其重要的,他自然不敢马虎,连连应答。
沈临川回屋后又在床边独坐良久,一直等到耳边隐约响起鸡鸣时,才脱下外衣拥施玉儿入怀,若是可以的话,他想带着施玉儿一同回京。
他今夜想了许多事,从朝中目前的局势再到秦家和上官家,最后所有的愁绪全落到此时他怀中这个娇娇小小的人身上。
他不懂施玉儿究竟是怎样想的,明明二人之间好似已经亲密无间,可她的态度却是时冷时热、若即若离,让沈临川患得患失,心中难安。
“玉儿,”他呢喃着将怀中熟睡的人搂紧,贴近她的颈间,好似要得出一个答案,“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作者有话说:
蹲蹲打卡
明天早上九点嗷!
第四十五章
腊月二十三。
还有几日便要过年了, 施玉儿今日也难得心情好了许多,不再似前几日一般对沈临川冷脸,她一大早就起床做了早饭, 然后拿出红纸来让他写对联。
今日出了些太阳,照的檐下的冰晶泛着细碎的光, 施玉儿将那只小奶猫放在沈临川写字的桌子上, 用它软软的猫爪子去按砚台,然后在对联上按两个小爪子印。
她的笑声和小奶猫的叫声一起飘到沈临川的耳里, 他的唇角也不禁勾起,心中溢满了欢快。
小奶猫是起了名字的, 沈临川说叫崇光, 是希望这只猫儿以后行事磊落一些,不要再暗地里针对他。
但施玉儿却觉得一只小猫儿叫这么绕口的名字不好, 不如叫蛋黄, 正巧小猫儿喜欢吃。
最后这么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小蛋黄在桌子上滚了几圈,最后又黏黏糊糊腻歪进施玉儿的怀里,喵喵叫个不停。
沈临川写好对联后想去握施玉儿的手,却被蛋黄用爪子拍了一下,于是只能默默将手收回。
自从那夜之后, 他每晚虽说还想与施玉儿亲近, 但却顾忌着她的身子,只能安分抱着她入眠, 在白日里那只小猫总是待在施玉儿的怀中, 惹得他就算是想牵牵她的手都没有法子。
小猫儿朝着沈临川嗷呜龇牙叫了两声, 好似在示威, 紧接着又趴回施玉儿的怀里撒娇打滚, 将区别对待演绎到了极致。
施玉儿暗暗瞅了一眼沈临川,见他并未有愠色,轻笑了一声,抱着蛋黄去厨房做饭。
她的心情好似十分愉悦,甜腻的轻哼声从她嗓子里冒出来,先是到蛋黄的耳里,再到沈临川的耳中。
锅铲在锅中翻炒发出叮当的碰撞声,施玉儿夹了一块肉喂给蛋黄吃,将菜在锅中闷上之后便到柜里拿糖,这是她前两日新买的柚子糖,比米糖甜一些,还有丝丝的酸。
柚子糖是淡黄色的,糖体表面结着一层白色的糖霜,她轻轻地抿了一颗,霎时间便弯了眸子,探出一个头去瞧院子里的人,见他正勤勤恳恳地磨墨,便拈了一颗糖轻着步子踱过去,蛋黄也乖乖缩在她的怀里,粉嫩的鼻子一抽一抽。
施玉儿凑到沈临川的肩旁,将糖递到他的唇边,轻声道:“喏,吃糖。”
她纵使因为那晚的事情对此人心里头有些气,但是也知道自己那晚的反应或许让他伤了心,这几日的冷脸早就给够了,总不能一直这般下去。
这是她的示好。
沈临川将墨条放下,然后轻轻伸出掌捉住施玉儿的手,将她的手指微微含住,轻咬一下才松开,柔声道:“多谢。”
湿热的触感传来,施玉儿的眸里霎时间就泛上一汪春水,她没什么力气的瞪了一眼沈临川,想起来他看不见,于是只能将他的手臂轻捶了一下,好似嗔道:“以后再不给你吃了。”
“吃什么?”她打人没什么力气,就算让她再打两下,沈临川也愿意。
“吃糖啊,”施玉儿亲了亲蛋黄的额头,用小猫儿粉嫩的爪子去拍眼前人的手,见他指节如玉,还沾着点点墨迹,一时间显得更加白皙,不由得失神,半响才说道:“今天顿了莲藕排骨汤,买的九孔莲藕,也不知晓适不适合炖汤。”
“适合,”沈临川顺势将她的手捉住带到怀里来,一只手托着她的腰,将她抵到桌上,微微俯下身贴着她的面颊,柔声问道:“不生我气了么?”
蛋黄发了狠在二人身前抵着,却被沈临川抓住后脖子丢到了地上,于是只能喵喵叫唤着挠他的鞋面,十分不满。
“生什么气?”他身上木松般凛冽的味道直直的往鼻尖钻来,施玉儿一仰面便与他双唇相贴,于是只能尽量往后仰着,细腰在桌上呈现出弧线来,含糊答道:“我都不记得自己生过气,不记得。”
“不记得,那便让我再吃一口。”
施玉儿一慌,连忙抵住他,道:“糖在厨房,我给你拿,汤也还在炖着……”
“不用去厨房,”沈临川微微俯身含住她的唇瓣,带着叹息,“我想了好几日了,不吃糖,吃你。”
沈临川一只手箍住她的腰,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牢牢箍在自己怀中的这方寸之地,然后微微将她往上一提,便让她稳稳当当坐到了桌上。
施玉儿被亲的脑中一阵阵发晕,双臂不自觉环上了他的脖,微微仰起头承受着,呼吸声逐渐缠绵混沌,带着细细软软的轻哼。
许是刚吃糖过的缘故,二人的唇齿间尽是甜味,施玉儿的发散下垂在面颊边,桃腮粉红,眉目含春,唇边泛着些微的晶莹,媚意横生,她细白的手指紧抓着沈临川身前的衣襟,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不愿松开。
沈临川将她打横抱在怀里,然后往房中去,这一刻他仿佛眼疾痊愈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停滞便到了屋内,并且顺手将屋门关上,将跟来的蛋黄关在了屋外。
被他放在被褥中时,施玉儿的头脑才有片刻的清醒,忙说道:“不行、不行,现在是白天。”
“白天和黑夜对我来说并无区别,”沈临川将她抵在被中亲吻,哑声道:“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他将头埋在施玉儿的颈间,好似带着一丝乞求,“玉儿,好吗?”
他知晓自己大概就这两日便要离开了,故而才会此般,施玉儿稍对他好些,他就控制不住地想要和她更亲近一些,想将她带回京,想让她一直都陪着自己,想让二人之间毫无芥蒂。
他的掌游移在怀中人的肩上,轻贴着她的面颊,感受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施玉儿被他亲的有些痒,也明白了过来什么叫‘在一起’,带着些怯意推了推埋在自己颈间的头,眼睫颤颤,“晚上、晚上再来好么?”
她的身子已经开始发软,极力的想要制止他,但手伸出去时却反而像是挽留。
沈临川在她的肩上咬了一下,又去咬她的唇瓣汲取甜津,喘着粗气答道:“先让我亲一会儿。”
他没告诉施玉儿他要离开的事情,不敢也不愿。
二人在屋中待了一刻钟左右才堪堪分开,施玉儿扶着软瘫不已的身子几乎一步三晃地从屋中出去,然后便马不停蹄直奔厨房,锅里的菜方收完汁,再晚一会儿便要糊了。
可我夫君他眼盲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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